成钧牵着苏雨柔的手慢慢走着,正值深夜,什么时候夜空的乌云散了,月色朦朦。
一段将三十丈的长廊,他们走来,仿佛永无尽头。就算是不成亲,此刻对他们来说,又有何妨?
生生相知,心心相印,在这最动#乱的时代,成了最值得珍惜的印记。
虽相对无言,却何必多言?安静的脚步中,带着幸福的氤氲。
郑惜雪房门前,苏雨柔轻轻挣开了手。对成钧柔柔笑笑,推开了房门。
郑惜雪见她进来,从床上坐起。
“苏姐姐,你来啦。”
苏雨柔点点头,抱起摇篮中的婴儿,在怀里亲昵。那婴儿在她怀里“咯咯”的笑着,显得特别开心。
郑惜雪望着成钧,神色有些奇怪。
“郑师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郑惜雪定了定神。
“好得多了,对亏了苏姐姐。”
苏雨柔侧过头,笑道:
“这不算什么,你别客气。”
房间里沉寂了起来,只听得婴儿的笑声。半晌,郑惜雪道:
“刚刚婆婆回来了,匆匆收拾了些行李就走了。我,我看她脸色不对。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成钧和苏雨柔都是一愣,对望一眼。两人都猜到了几分,郑惜雪自然也猜得到。
费幕晴对她很是宠爱,什么事情决然不会隐瞒。若是不说,那必然和自己有莫大干系。她望着苏雨柔怀里的婴儿,轻声道:
“苏姐姐,给我抱抱。”
苏雨柔弯下腰,将孩子递到她怀里。接着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郑惜雪对那孩子喃喃的道:
“宝贝,乖乖睡吧,你虽没了爹爹,但还有娘亲疼你。”
话语中尽是无奈伤感。成钧道:
“郑师妹,不是你一个人,白师叔,费师叔,还有我,还有苏姑娘,我们都会疼这个孩子。”
郑惜雪叹息道:
“沐师哥,我做了太多错事。到了今天的地步,都是我自找的。你能原谅我么?”
成钧拿过一把椅子,坐在床前。认真的道:
“我从来没怪过你,是你自己多想了。”
“你一定怪过我,怪我伤你心,怪我没听你的话。”
转而有些凄然。
“我当时若是听你的话,不会是现在这个摸样。或许,或许现在这个孩子可以不姓白。”
成钧忙抬头去看苏雨柔,苏雨柔轻咬嘴唇,心里有些不太高兴。郑惜雪忽然笑道:
“我说笑的,你们别当真。别说现在我配不上沐师哥,就算配得上,我也不会跟苏姐姐抢的。”
苏雨柔脸上一红,啐道:
“郑妹妹,你又瞎说了。”
郑惜雪笑笑,从枕头下取出一封信。
“这是我爹爹留下的,我让付师弟取来。沐师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成钧诧异道:
“师父说什么了?”
心里则是想得到了。果然郑惜雪道:
“那天山雪莲是你去天山找来的,为了这雪莲你留在天山整整五年,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成钧有些伤感。却还是道:
“这都算不得什么,其实这雪莲得来也不是很难。”
“可是你差点死在天山!为了我你不要自己性命...”
说着忍不住眼泪涟涟。怀里的孩子见娘亲哭了,也是“哇”的哭了出来。郑惜雪忙擦擦眼泪,哄着孩子。
那孩子很聪明,不一会儿,便不哭了。
“沐师哥,为我这么做,值得吗?”
成钧重重点点头。
“值得。当年要不是你和师父,我现在还不定什么样子。这样的恩情,我万死难报。
何况小时候,你不嫌我是个小乞丐,愿意和我一起玩耍。我很感激。”
郑惜雪呆呆的望着他,片刻,苦笑道:
“是啊,小时候多好啊。长大了,就有太多烦恼。从前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现在想哭不敢哭,更加不想笑了。莫不如五年前就死了,免得这许多悲伤。”
成钧不知怎么安慰,忽听一声长啸,甚为凄惨。
那孩子吓得大哭不止。成钧听那声音似乎是从天墉城南门传来,知道事情不妙。叮嘱道:
“你们在房里万万不可出来,我去看看。”
说罢,推门走出,抽出纯钧,御剑而起。
只见南门方向火光闪耀,火光照耀下看得出妖物的影子。地上跑进来名弟子,抬头道:
“成师兄,掌门真人请你快去南门。”
成钧点点头。
“你多派些人保护此地,万万不可疏忽。”
那弟子应了,成钧御剑而去。
天墉城南门的宏伟大门,上次魔教来袭免于劫难,这次却是坍塌毁去,石头落了满地。
成钧落在谢鹤身边,谢鹤负手站立,见他来了,也不看他。目不转瞬的望着前面相斗的局势。
“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城中很多百姓都是妖物变的。外锁妖塔妖物成百上千,恐怕这些只是小部分。
其余大部应该分散各地,实在难以寻找。不过眼前的局势,得做个计较。你用伏羲琴试试怎样?”
成钧抱拳道:
“是,谢师叔。”
说罢,解下伏羲琴,盘膝坐下。琴声悠悠,让人心醉。岂料他连续换了几次音律,那数十妖物竟是毫无干扰。
依旧自顾自的和天墉城各人拼斗。他只得停下琴声,望着谢鹤。
谢鹤见伏羲琴不行,也不明所以。便解开巨阙。
“成师侄,既然这样,咱们上吧。”
成钧站起身,背上伏羲琴,执剑与谢鹤冲上。
其实此地妖物只有百余,这些年昆仑八宫各派一直都与妖物周#旋,对付妖物比对付魔物经验多了不知多少。
加上妖物在外锁妖塔镇#压多年,实力大减。
所以谢鹤并不把这些妖物放在眼里,找成钧来只不过是想用伏羲琴御敌,减少弟子伤亡。
两人冲进敌阵,真如狼入羊群,所向披靡。众弟子见掌门真人参战都士气大涨,妖物更加抵挡不住。
不到一个时辰,妖物尽数伏诛。此时天已蒙蒙亮,这一夜各人几乎都未休息。
很多修为较浅的弟子疲惫不堪,坐在地上喘气。
此一战天墉城大获全胜,可也损失了二十余名弟子,其中还有三名昆仑山弟子。
付睿渊摇头叹息,成钧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付睿渊叹道:
“大师兄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
亲自抬着一具尸体,带着众人回了驻地。
成钧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付师弟成熟了很多。如此成熟,聪明的人,昆仑山复兴更多了几分希望。
又听一声惨呼,望将过去,见一名弟子仰天而倒,胸口鲜血喷涌,显然伤了要害,难以救命。
谢鹤与他一起奔去,那弟子奄奄一息,片刻就咽了气。地上的狼妖巨大的狼头露出狰狞的笑,也没了气息。
自然是那弟子查探的时候,狼妖兀自未死,拼尽全力杀了他。忍不住叹道:
“我们恨这些妖物,那些妖物也恨我们。到底谁是谁非,我真不懂了。”
谢鹤道:
“自从玄女创建昆仑八宫开始,创建内外锁妖塔,镇#压众妖,防它们危害人间。五百多年了,这些妖物都不思悔改,罪大恶极。
那些向善的,我们都放走了。”
成钧不再问了,过了会儿,谢鹤道:
“当下事情棘手,等白师弟回来,我们再做定夺。你也累了一宿了,回去休息吧。”
“谢师叔,要是赶尽杀绝,那些向善的妖物怎么办?”
谢鹤低头沉思,最后道:
“正派岌岌可危,若是再手软,恐怕将万劫不复。”
成钧身子一动,心里在问:
“到底正派该当如何?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这和邪派又有什么区别了?”
他这么想着,谢鹤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