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两人向着白哲翰家走着。令狐倚兰抿嘴微笑,不时的偷偷望成钧一眼。成钧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令狐师妹,我想问你一件事。”
令狐倚兰一阵紧张,轻轻的应了。心里则琢磨:
“他到底要问我什么?难不成他真的怪我不该与付睿渊比试?”
转而想起成钧与苏雨柔,又是阵阵的失落。就听成钧问道:
“这段时间有人教你内功心法了?”
令狐倚兰点点头。
“你怎知道?”
“恕我无礼,琼华顶的心法本就不怎样。你和付睿渊的比试,都是靠着内力取胜。”
令狐倚兰不语,过了会儿道:
“你倒是猜猜是谁教给我内功心法的。”
成钧微微想想。
“我不知道猜的对不对。是不是孔涛孔师叔?”
令狐倚兰笑道:
“你还真聪明。孔师叔在天墉城住了一个多月,期间教给我阆风巅的内功心法。”
“这并不难猜。当世名师阆风巅就只有孔涛师叔和朱烨华师叔了。朱烨华师叔当初和我们一起去素月山庄,自不是他。那便是孔涛师叔了。”
孔涛教给令狐倚兰内功心法,自然是感念柯芷雪舍生取义。琼华顶只剩下这一人,他就尽了些微薄之力。
如此的内功心法,的确让令狐倚兰的进境神速。几个月前她与付睿渊之间的差距还很大,现在堪堪能打成平手。
但相比成钧而言,琼华顶剑法固然不如昆仑山剑法。孔涛所学的阆风巅心法更是缺少精要,所以不管令狐倚兰怎么修习,恐怕也赶不上成钧。
这点令狐倚兰并不知晓,成钧却隐隐想得到了。在素月山庄,朱烨华几十年的内功也抵不过他的五年,那时候就开始猜到了些许。
为何在冰室之中,赵访琴曾跟他说,不想让他与阆风巅为难。原来阆风巅心法精要已经失传,而自己成了当世唯一一个知道其精要的人。
眼见天下衰微,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没了性命。自己死了是小,阆风巅多少代人创建完善的精华却也永不见天日,那真是对不住那些前辈高人。
令狐倚兰走在他身边,见他紧皱眉头,不知想些什么。心道:
“难道他担心以后我的修为更加好,付睿渊打不过我?”
忙道:
“成师哥,我以后不跟付师弟打架就是了。”
成钧身子一动,收回思绪。诧异道:
“你刚才说什么?”
令狐倚兰轻咬嘴唇,小声道:
“我说以后我再不跟付睿渊师弟打架了。”
成钧道:
“为什么?”
令狐倚兰羞涩不已,扭捏的答不出话。
“是了,你是怕他打不过你吧。真有一天他败在你手下最好,只有多败几次,才能成熟起来。
他聪明绝顶,才华横溢,有了历练才能光复师门。”
说到这他猛然惊觉,歉然道:
“令狐师妹,你别在意。”
令狐倚兰摇摇头。
“琼华顶就剩下我一个了,就算我想光复,可连琼华顶都没了...我,我...”
说着到底掉下泪来。成钧站在她身旁,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过了半晌,猛然惊觉。
“我怎么这么傻,我将阆风巅心法的精要教给令狐师妹岂不是好?孔涛师叔已经教给她了,自没有门户之见。
我再教她,也说不上泄露了阆风巅绝密。如此,不仅能让令狐师妹成一流好手,琼华顶虽不能光复,至少能再出一位宗师。还能让阆风巅心法精要传承下去。”
念及如此,心情大畅。令狐倚兰抹着眼泪,见他脸带微笑。怒道:
“成师哥,你竟然还笑!”
成钧忙定了定神。
“没有,我哪里笑了。”
“明明就笑了,你是笑我琼华顶灭得好是吗?”
令狐倚兰对成钧虽然没有脾气,但师门不幸实在难受,掉头就走。
成钧大为愧疚,跟在她身后,又找不到解释的理由。
令狐倚兰快步走了一段,见成钧焦急的神色,气就消了大半。便故意走的慢些,成钧见她走得慢了,也放慢脚步,始终走在后面。
令狐倚兰索性站住身子,回头见成钧也站住。顿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成钧见她笑了,知道这姑娘不再生气,也微微笑笑。
“成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成钧走到她身边。
“我想看看你的阆风巅心法练得怎样?”
“我只练了些皮毛而已。孔涛师叔虽然都教给我了,可是我得花时间修习才行。”
“正好我这段时间会留在天墉城,有时间的话,我陪你练习吧。”
令狐倚兰大喜。喜得不是能在阆风巅心法上有所进境,却是能名正言顺的跟在他身边了。
但想起苏雨柔,最后还是幽幽的叹了口气。成钧见她叹气,问道:
“不方便吗?”
令狐倚兰忙摇着手。
“方便,我随时都有时间。”
成钧点点头,迈开步子。令狐倚兰呆在原地,心里思潮起伏。
“我难道真的喜欢上他了?为什么会这么突然?他身边有苏姑娘了,我算得上什么?
就算他有些喜欢我,我也不能横刀夺爱啊!”
她左思右想,一阵高兴,一阵失落。听成钧远远的叫她,才跑了过去。
当天晚上,郑惜雪就阵阵腹痛。费幕晴焦急万分,拉着苏雨柔的手。
“苏姑娘,怎么能这么快呢?算算时间才七个月啊。孩子没事吧。”
苏雨柔也不能保证,只得安慰道:
“没事的,有我在。”
费幕晴这才放下心。苏雨柔是神医苏致远的女儿,医术精湛自不用说。
忙跟着令狐倚兰还有几名丫鬟进去帮忙。
成钧在门外来回踱步,他现在虽然对这个师妹不能再有儿女情长,但那份深情仍埋在心底。
他对医术一窍不通,可也知十月怀胎。眼见还差整整三个月才满,孩子就要出生了。
如此时刻,师妹心爱的丈夫,孩子的亲生爹爹都不在身边,竟是这般孤单苍凉。
他跪在院子里,暗暗祈祷:
“祖师爷在上,望您保师妹平安。”
那是一段很难熬的时光。忽听一阵孩子的啼哭,成钧松了口气,向着夜空又拜了几拜才站起。
他走到门口,激动万分。
“成公子,你进来吧。”
成钧轻轻推门走进。郑惜雪靠躺在床上,尽是疲惫之色。苏雨柔怀里的襁褓里露出个小脑袋。
“男孩还是女孩?”
费幕晴欣喜万分。
“是个男孩,我们白家有后了。”
郑惜雪眼里闪过一丝悲伤,道:
“沐师哥,你抱抱他吧。”
成钧小心的走上前,从苏雨柔怀里接过了孩子。那孩子很小,似乎还很虚弱。
眼睛还未睁开,小嘴轻轻的张着。那模样,很像郑惜雪。
“沐师哥,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成钧摇了摇头。
“我哪里会取名字?还是费师叔取个吧。”
费幕晴笑道:
“我也不会取名字。等到孩子他爷爷回来再说吧。”
郑惜雪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这孩儿出生就没有了爹爹,沐师哥,你认他做义子吧。”
费幕晴身子一动。自己那孩儿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纵然爱子心切,也不想让孙子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
若是能认成钧为义父,成钧自是大好儿郎。至少之后说起义父,那孙儿能多些自豪。便开口道:
“成师侄,这样再好没有,你就别拒绝了。”
成钧望着苏雨柔,眼里带着狡狯。苏雨柔脸上一红,不再看他了。成钧这才道:
“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郑惜雪方才露出喜色,片刻又泛起离愁。苏雨柔接过孩子,好好的裹好被子。
“孩子出生太早,身子很弱,需要悉心照料。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和费幕晴伯母在这就好了。”
成钧几人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成钧长长的舒了口气。令狐倚兰站在他身边,抬头望着星星。
成钧小声道:
“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罢,转身走开。令狐倚兰轻轻的应着,也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