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钧抱着苏雨柔,只觉她浑身颤抖,忙道:
“苏姑娘,怎么解毒?你快告诉我。”
苏雨柔全身冰冷,但神志清醒。看着沐钧抱着她,竟是说不尽的高兴。
“能让她这么抱着我,就算这毒解不了,我死也甘心了。”
她痴痴的凝望,没去回答沐钧的问话。沐钧以为她说不出话,更加焦急。
冲着成亦瑶喊道:
“找到解药了吗?”
成亦瑶在那人尸体上仔细搜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解药之类的东西。
无奈的走过来,半跪在旁边,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下。
沐钧对医术一窍不通,苏雨柔又不能说话。在这荒山野岭,眼见天又要黑了,若是无法,岂不是眼睁睁的看着苏雨柔无救?
想起苏雨柔救过自己性命,又对自己深情一片。不禁抱着苏雨柔的双手有些颤抖。
成亦瑶握着苏雨柔的手,那般冰冷。她稍稍冷静了些,道:
“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呀,先把那毒针取出来再说。”
沐钧如梦方醒,忙查看苏雨柔的伤口。那毒针正刺在苏雨柔的肩头。
想来那人慌乱间没看方位,若是刺在胸腹,恐怕已经取了她的性命。
沐钧也顾不得许多,撕开了苏雨柔的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肩头。
那毒针本被沐钧砍断一半,完全的刺进了肉里。只有一个小小的黑点。
苏雨柔虽然动不了,但头脑清醒。她羞涩不已,这时候想说话,却是说不出了。
沐钧抽出纯钧,小心的在苏雨柔的肩膀上切开一个小口,伤口里顿时流出黑血。
他用指尖拔出毒针,看着成亦瑶,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成亦瑶挤出一些伤口里的黑血,可黑血没有变红的迹象。苏雨柔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唯独
在喜欢的人面前这般赤身裸体,头脑里尽是紧张害羞。
“我把毒血吸出来。”
成亦瑶说完,就要俯下身子去吸苏雨柔的伤口。沐钧忙拦住了她。
“吸出毒血,万一你中毒了怎么办?”
“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沐钧见她坚决,而自己多次受青囊水榭大恩,这时候岂能退却?
就算中毒死了,也是报答了恩情。便道:
“小妹,你抱着苏姑娘,我来吸毒血。”
成亦瑶还要说话,沐钧已经把苏雨柔的身子靠在了她的腿上。成亦瑶只得抱住苏雨柔,叮嘱道:
“二哥,毒血吸出来千万不能流进嘴里,要马上吐掉。”
沐钧点点头,俯身在苏雨柔的肩头开始吸毒血。苏雨柔觉得浑身酥麻,沐钧的嘴唇贴在自己的肌肤上却能体会得到。
伤口从酥麻,渐渐有了微微的疼痛,到后来就是刺痛,终于忍耐不住晕了过去。
沐钧吐出一口毒血,看着那伤口流出红色的血,和成亦瑶都松了口气。
天色向晚,四周都暗了下来。那条路虽然是条大路,可是一直都没见有行人走过。
马车走不了,苏雨柔也在昏迷。碍于路上的十几具尸体,沐钧便抱着苏雨柔和成亦瑶走进树林中。
在林中生了火,两人随便吃了些干粮。沐钧靠着一棵大树,让苏雨柔枕着自己的腿。
又脱下外衣给苏雨柔盖在身上。苏雨柔还是昏迷不醒,但气息均匀许多。
成亦瑶拨弄着火堆,问道:
“二哥,苏姐姐对你好,你知道吗?”
沐钧低头看着沉睡的苏雨柔,这么些天,第一次发觉,原来她这么美丽。
人都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就在刚刚,他险些失去了她。而他庆幸,没有失去。
“她对我好,我怎会不知道呢?就像我对别人好,她也一定会知道。”
成亦瑶拨弄火堆的树枝停了停,又道:
“现在郑惜雪应该已经嫁出去了。你对她念念不忘,又有什么用呢?”
沐钧不答,实在说不上来,为何现在自己还是忘不掉?
成亦瑶回头望了眼苏雨柔。
“二哥,要是我们没能解了苏姐姐的毒。要是她没能活下来,你会伤心吗?”
沐钧叹了口气,实际上他知道,要是那般,自己一定也会伤心。
但实在也说不上来,到底对苏雨柔此时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将头靠在后面的大树,闭上了眼睛。
“休息吧,明早我们得启程。”
成亦瑶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树枝扔进了火堆。在一旁找了片草地躺下了。
沐钧闭着眼睛,直到中夜,也未曾睡去。他睁眼,望了望天空,叹了口气。
“小妹说得对,现在她大概已经嫁给白文萧了。我再念念不忘,对我不好,对她不好。”
低头看了眼苏雨柔。
“对苏妹妹也不好。”
可是为何就是这么的不甘心?
他无奈的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终于熬到了清晨。
低头去看苏雨柔的时候,只见苏雨柔也正睁眼瞧着他。见他看来,忙移开目光。
沐钧喜道:
“苏妹妹,你醒了。”
苏雨柔想起昨天的事情,羞得满面通红。只是点点头,便不说话了。
沐钧忙叫醒了成亦瑶,成亦瑶见了,也高兴得不得了。
她跑来握住苏雨柔的手,苏雨柔小声道:
“我浑身无力,你扶我一下。”
成亦瑶依言扶她起来,可刚站起便觉脚下酸软,站立不稳。
成亦瑶只得又扶着她坐下。
“苏姐姐,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苏雨柔望了眼沐钧,成亦瑶笑道:
“昨天就是我二哥替你吸得毒,你还枕着我二哥的腿睡了一夜呢。”
苏雨柔脸颊绯红,支吾道:
“我的伤口没事,不用看了。”
成亦瑶还要开玩笑,但见苏雨柔身体虚弱,就不多说了。转而问沐钧道:
“二哥,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沐钧望着苏雨柔,最后还是道:
“我们还是先把苏姑娘送回青囊水榭吧,毕竟不知道苏姑娘体内的毒是否驱散干净。
在青囊水榭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苏雨柔忙道:
“我没事,我不回去。我跟你们走!”
她一着急,头脑又一阵眩晕,眼泪险些流下来。
沐钧看在眼里,心知这个姑娘对自己用情至深。回想当年的孩提时代,他似乎都忘记了她。
可她却能铭记十几年。若是辜负了,实在有些对不住她。
便蹲下身子,抱起了苏雨柔。苏雨柔紧张不已,呼吸都变得急促。
“我们得先找一辆马车,之后再决定怎么走吧。”
成亦瑶点头同意,拿起行李包裹跟在他俩后面。几人按照原路走回去,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见路边的一个茶摊。
茶摊很小,只是简易的搭了个棚子,里面只有两张桌子,没有客人。
只有个老者拿着茶壶泡着茶。几人走进茶摊,沐钧小心的让苏雨柔坐好,随口要了一壶茶。
那老者忙端了一壶茶和三个茶杯走来,放在桌子上。成亦瑶斟好三杯茶,放在沐钧和苏雨柔面前。
苏雨柔的手有了些气力,双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沐钧见此,也放了心。对老者道:
“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老者听他的问话,走过来。沐钧忙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老者也不推辞,便即坐下。
“这里是河南和山东的交界,再向东走就进山东了。”
沐钧接着问道:
“那这附近有没有大些的城镇,我想买一辆马车。”
那老者看了眼苏雨柔。
“最近的镇子也要向北走十里。但是河南这一片不太平,我劝你们还是别在河南停留。
赶快进山东吧,山东有素月山庄,比这里太平多了。”
成亦瑶心里高兴,转而诧异道:
“可是河南有菩提寺啊,不该那么乱吧。”
那老者摆手道:
“菩提寺在河南的名声很好,在这一带,却是无能为力。”
他压低了声音。
“且不说盗匪横行,还有个暗杀组织这两年也出现了。好像叫做暗影门。”
成亦瑶恨恨的道:
“一定就是他们!我一定要报这个仇。”
她接着道:
“那为什么菩提寺没有办法教训他们呢?”
那老者叹道:
“这倒是怪不得菩提寺,谁也找不到他们。据说菩提寺因为这件事,花了很长时间都未曾找到。”
成亦瑶更怒。
“那就放任不管了?”
那老者道:
“姑娘也不必如此气愤。毕竟那暗影门从未伤过普通百姓,也从不劫取钱财。
死的好像都是路过的旅人,更有人说,他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也没有太大的威胁,菩提寺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他顿了顿。
“你们还是快些走吧。就算和暗影门没有瓜葛,外地来的人,都害怕被强盗劫掠。
何况,还有你们这两位姑娘。我看这位姑娘似乎受了伤,我这有一瓶金疮药。若是不嫌弃,后面还拴着一头驴,就都拿去吧。”
沐钧和成亦瑶对望一眼,都未发觉什么异样。成亦瑶便取出一锭金子,塞到那老者手里。
“那就多谢老人家了。”
说完,沐钧拿了那个小瓶子,抱起苏雨柔,让她坐在驴背上,向着山东走去。
那老者舒了口气,站直身子,取下人皮面具。原来他只有二十几岁年纪,样貌虽然难看,却是显得干练。
他身后闪现出一个人影,身着青色衣衫,年虽有中年,却是很耐看。
“门主,这件事能这么简单就完了吗?”
那年轻人道:
“希望是吧。只怪当初紫蝎教找我的时候,我没去打探要刺杀那人的身份。
素月山庄庄主的妹妹,若是当真死在我们手里。素月山庄敢平了襄阳。”
“门主,这件事我们该怎么找紫蝎教算账?”
那人冷笑道:
“他们是想拉我下水。不久前他们泄露了在江南的秘密。素月山庄已经发出请帖邀请菩提寺前去商议了。
天下正派同气连枝,紫蝎教却是一个盟友都没有。他们让我刺杀素月山庄的人,是想让我们和素月山庄结仇。
那时候就可以逼我们就范,但我影千斩不是傻子。紫蝎教定然有重大阴谋,
他与正派谁胜谁败还未可知,我们便隔岸观火。看准时机,加入赢的一方。
就算正派不会与我们结盟,最后也不会跟我们为难。”
“门主圣明!”
影千斩哈哈大笑,闪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