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走开后,成钧方才松了口气。紫蝎魔王苦笑不得,道:
“成公子,我们仨在一块,还怕的了谁来?”
成钧想起身上的冤屈,叹息道:
“要是武力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那就好了。”
紫蝎魔王搔了搔头皮,隐隐似乎懂得了一些。他作为魔界王者,历来顺境,与冰烟倾心后,分隔这么多年。
要是早些知道冰烟所在,谅谁也拦他不住。偏偏他到了此刻方才知晓真相,这便是武力解决不了的了。
他如此地位况且这般,更别说成钧这样一个人了。不禁心生感慨,想帮帮成钧,但既然武力解决不得,想自己也帮不上忙。
成钧望望天色,抱拳行礼道:
“不敢叨扰二位,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罢,转身便走。冰烟上前一步,道:
“成公子,刚刚那几人中,白文萧也在期内吧。”
成钧身子一动,心中慌乱,站住身子,不敢回头。紫蝎魔王大惊,忙问道:
“当真?那几人中当真有白文萧?那个体内有你内丹的人?”
冰烟笑笑,并不答话,算是默认了。成钧情急之下,头脑却是清晰地很。要是紫蝎魔王去捉白文萧,那自己是决然拦不住的。
捉了白文萧,取出内丹,白文萧就必死无疑。天下苍生无幸,自己身上的冤屈也没法洗刷。既然没法洗刷,何不拼了性命去阻拦?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实在是没有退路之下的选择了。他手中无剑,唯一陪伴的就是那伏羲琴了。
可惜此时心里没有杀气,如何才能克敌制胜,着实没有把握。
紫蝎魔王听闻此事,就要追去。冰烟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望着淡淡夜色,痴痴的道:
“蝎公子,我的愿望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紫蝎魔王道:
“我自然知道。可那内丹唾手可得,为何不取?”
冰烟看看成钧,笑道:
“成公子不想我们杀了白文萧,否则何必拉着我们离开?成公子于你我有恩,这个面子还是有的吧。”
紫蝎魔王微微犹豫,道:
“话是这么说。只是内丹何其重要?要是成公子你去杀了白文萧,内丹岂不是永远就毁了?”
成钧定了定神,道:
“我这次前来,只因身上有冤急于洗刷。要将白文萧带回天墉城去当面对质。”
他顿了顿,道:
“你们待我如此,我不愿相欺。我虽不会杀白文萧,但带他回天墉城后,能否保得性命委实不知。”
紫蝎魔王点点头。
“你能直言,便是好的。不过内丹我一定要取得,万一白文萧回去后,就被杀了。我的冰烟怎么办?”
冰烟柔柔的道:
“蝎公子。我能陪在你身边,怎还在乎那内丹?”
紫蝎魔王道:
“你不在乎,我却在乎。谁也不能将那内丹毁了。”
冰烟听了,心中一喜,不再说话了。成钧不知紫蝎魔王到底要如何,可若不将白文萧带回去,谁也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就听紫蝎魔王道:
“成公子,我真心不愿与你为敌。可白文萧也不能让你带回天墉城去。我信得过你,却信不过别人。”
成钧苦笑。想不到自己与魔道妖道都有了这般挥之不去的关系,也怪不得白哲翰怀疑自己。但如此性情,却不得不让人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成公子,我没什么可瞒你的。不久后我就要大举进袭昆仑八宫,那时候我会带着白文萧前去,当面将事情解释清楚。
你两不相帮也好,与我为敌也好。在这之前,你不能将白文萧带走,我们也不杀他。等到了那天,这个冤屈,我帮你洗刷了。你看如何?”
冰烟拍手道:
“这个办法好。”
成钧此刻别无他法,心念一闪,道:
“也只好如此了。咱们信守诺言,在你进袭天墉城之前,我不带他回天墉城,你们也不能杀他取内丹。”
紫蝎魔王点头道:
“正是如此。”
成钧躬身行礼,转身而去。
他向南疆相反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大理城外,复又向着南疆走去。他心中实在有些愧疚。从小师父的教诲,相比天下苍生,自己身上的冤屈算的了什么?
与紫蝎魔王约定,不带白文萧回天墉城,却没说不能杀他!杀了白文萧,冰烟就永远取不得内丹。到了那一日,便能多一份胜算。
只是此举,对不住紫蝎魔王的信任,对不住冰烟姑娘了。
南疆外围,他稍有踟蹰,那踟蹰很快就被信念取代,大步的进了南疆。到了紫蝎教总坛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
紫蝎教总坛里喧闹一片,定是因为皇甫乘风的归来,紫蝎教上下在庆祝。紫蝎教疏于防范,对旁人来说或许是好事。但对成钧,他自不在意那些巡逻弟子。
只是现在想偷偷杀了白文萧,却是难了。因为他远远望见,白文萧坐在皇甫乘风下首的桌前,距离皇甫乘风不过丈余。
要是自己贸然下去动手,别说紫蝎教其他人,单单一个皇甫乘风就打不过。最后莫说杀了白文萧,自己恐怕都不能活着出来。
一时间想不到对策,索性躲在外围。想那白文萧总不能一直跟在皇甫乘风身边,到时候下手便可了结他的性命。
直到了子时前后,紫蝎教众人才纷纷离席,各自回去。外面却依旧有几十人在饮酒,还有不少人醉倒在地,不省人事。皇甫乘风与南宫英易对酒把盏,喝的兴起。
柯珠向着白文萧摆摆手,白文萧慌忙过去。柯珠取出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个药丸,递给了白文萧。淡淡的道:
“断肠散的解药,服下吧。”
白文萧大喜,忙将解药吞下。柯珠看着皇甫乘风,温柔一笑。
“白文萧,你走吧。”
白文萧从前一心要离开这紫蝎教。但知道成钧也到了此地,多半是要来杀自己。能让成钧忌惮的人,除了皇甫乘风再无别人。
这时候离开,岂不是自寻死路?哪里还肯走?忙道:
“在下无处可去。不管身上的毒是否解了,都不愿离开。”
柯珠却想不到他会这么说,转而一想,便明白了。笑道:
“你是怕成钧吧。”
白文萧被她说中心事,倒是有些尴尬。实在不知解了这毒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心中也早就打定主意,要是毒解了,定要亲手杀了柯珠。
报了天墉城一战以来所有的屈辱。此时则不敢动柯珠,要是皇甫乘风与成钧都来为难自己,可是当真无处容身了。只得恭敬的道:
“您说笑了。”
柯珠淡淡笑笑。南宫英易二人放下酒杯,南宫英易本对白文萧没甚好印象。但毕竟这次找回皇甫乘风,多少有了些功绩。
却不知道皇甫乘风怎么看这件事。尤其对于白文萧的身份,该如何看待?所以为了免去那些无谓的麻烦,让这人远离柯珠才是正经。便道:
“这次你做的不错。我封你个香主吧。”
白文萧托庇于皇甫乘风,不敢离开。可教主的封赏不敢不受,只得跪下接了。南宫英易哈哈大笑,拿起酒杯大口喝了。接着道:
“大哥与柯珠的婚事什么时候办了,也算是了却了兄弟一个心事。”
柯珠大喜,望着皇甫乘风。皇甫乘风微微想想,道:
“再等等吧。”
柯珠本来高兴的神色,顿显得黯然。皇甫乘风看在眼里,叹息道:
“我在清源山上一战,虽然侥幸得胜。可我杀了郑广山,他弟子成钧找我报仇,我只得应战。
那孩子奇遇连连,唯一比我不足,便是这剑法了。要是多些时日,我定不是他对手,难免死在他手里。”
柯珠心中一阵难过。但想皇甫乘风不答应婚事,也是为了自己好,又是阵阵高兴。
南宫英易道:
“我听说此人的伏羲琴很厉害。我的堂主香主都死在那琴声之下。难不成其他方面也这般?”
皇甫乘风点头道:
“昆仑剑法极为深奥。说来惭愧,天墉城里,郑广山手下留情。否则我早就死在了昆仑剑法之上。
成钧学习昆仑剑法,火候不到。火候若是到了,单凭昆仑剑法就能置我死地。何况他还学会素月剑法,阆风巅心法。
唯独年纪尚轻,阅历不足,待这些都弥补,别说是我,当世谁还是他对手?”
南宫英易沉默不语。白文萧冷哼一声,却不言语。他实在对成钧痛恨不已,屡次三番的险些丢了性命。
若非自己聪明绝顶,骗得了成钧,恐怕在就死了。可为何自己这么聪明,成钧却方方面面都颇有不如,怎的两人处境全然相反了?
皇甫乘风见白文萧冷哼,便道:
“白侠士有什么话要说吗?”
白文萧道:
“那人无非是有些奇遇罢了,我若有此奇遇,定不会比他逊色。说不定远远比他强得多。”
皇甫乘风微微笑笑,与南宫英易继续喝酒。柯珠对成钧很有好感,道:
“都说道德排在第一。若是没有一个好的操守,再厉害又能如何?”
皇甫乘风和南宫英易一愣,随即拍手大笑。白文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实在没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