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为将车开得飞快,他行驶在那条著名的修了20年的路上,那是回家的路,不过5分钟,他的车就过了慈云寺桥,一个司机在被沈亦为别了一下之后,火气十足,一路追奔要和沈亦为理论,事实上,沈亦为并没有发现有这样一辆车和一个生气的司机的存在。
他的心飞回到了那个叫做家的地方,洪芮菱究竟在做什么?洪妈妈还是坐在沙发上读着报纸吗?艾苓还是在躺椅里安静地睡觉吗?
吼吼,沈亦为觉得,我该大吼一场,然后奋然将所有关于洪芮菱的衣服、日用品、化妆品、甚至连洪妈妈,沈艾苓,不是该叫龙艾苓了,他将一起扔出门外,屈辱也将随着他的一声虎吼消失殆尽,然后,他将坐在沙发上,打开音乐,静静地听着,直到时间老去,记忆老去。
沈亦为闯过一个红灯,看到旁边一辆奥迪A4也创灯而过,这个突兀的动作引发了他的注意,莫非他也急着回家?急着料理如自己一般的事情?沈亦为心想。
在第二个红灯处,沈亦为将车停了下来,奥迪A4也停了,从车里走出一个身材十分曼妙的女子,冲沈亦为的车窗不耐烦的敲着,沈亦为降下车窗,发现是马药皖的情妇师师,师师看到他也很意外,怎么是你?
是我呢,师师小姐,您好吗?
我不好,师师生气地说,你差点让我造成事故。
什么时候?是刚才吗?沈亦为很吃惊,我在想事情,对不起了,沈亦为以一个告饶的手势道歉。
师师杏眼瞪了一眼,说,以后开车小心点,不是我反应快,准车毁人亡。
对不起了,师师小姐,实非有意,再次抱歉。
绿灯亮了,师师恨恨地上车,一脚油门将沈亦为落在后面,心里十分不痛快,似乎满肚子的怨气得用油门来发泄。
沈亦为看到师师的车绕过一辆伊兰特,将伊兰特差点别得撞在栏杆上,而他的奥迪A4则扬长而去,伊兰特气不过,一路狂飙追踪奥迪A4。
沈亦为看到这个场景倏然一惊,他陡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刚才自己的车与师师的车的翻版,可是师师的老调重弹似乎在冥冥中预示着什么?是什么呢?沈亦为没有答案,他也没有心思去琢磨答案,因为他的车已经到了小区的门口。
他刷卡打开隔离带,却忘了挂挡,他忽然感觉到慌乱,以洪芮菱的脾气,如果自己真的一声虎吼将他们摔出门去,这个被摔出去的恐怕是自己了;何况孩子无罪,洪妈妈也无辜啊。那该怎么办呢?
他又想起刚才师师的车,这不是分明在告诉自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么?我对待洪芮菱的所有暴动,都将原封不动的报应在自己身上?见鬼了,沈亦为想,我分明是受害者不是吗?
何况,还施在我身上又有何妨?现在自己无妻、无子、无亲人,哈哈,何妨呢!他的心又逐渐硬了,这时候身后响起了喇叭声,是进入地库的车在催他。沈亦为一脚油门轰了进去,将车泊好。
回家,这个在过去10年里重复了一次有一次的动作,在生活中随手可拾,就像是摘掉一篇青菜的叶子,或者是点燃一支香烟,普通得决然不会有任何记忆,然而,在这一刻,沈亦为又犹豫了,他在门禁前先是准备按门铃,他放弃了,这个时候回家就必须突然袭击;然后他掏门禁卡,发现根本就没有带出来;最后,他选择了按门禁的密码开门,一共是10位数字,沈亦为已经按了数千遍,可是这一次按着按着,他的手指忽然乏力了,随着他的心一起乏力,万一开门看到洪芮菱和Ken在床上呢?那我该怎么办?
沈亦为最终还是开了门,因为即使一分钟按一个键,十分钟他也能打开门,他忽然想,如果自己在那一刻忘记了门禁的密码多好,或许可以逃过回家的现实——这就是沈亦为,有些犹豫,有些寡断,但心思细腻,思维缜密。没有他思考不到的细节,可是一个细节也能让他死掉不少的脑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