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天,都是宝儿、小李护士、孟笑可在轮流陪护,看望沈亦为的人络绎不绝,Autes派了代表过来,马药皖也偶尔来,看到沈亦为的样儿也放下了心,毕竟不能和孟笑可干上点啥;沈亦为拿全身的伤向马药皖保证,一定不会爱上孟笑可,否则叫我的伤再重上一倍。
马药皖说,我信你。说着握住沈亦为的手,关切地问道,手有知觉吗?
沈亦为想说有,立即就转念说道,你在握着我的手吗?
马药皖就笑了,说下次再来看你。
王志开偶尔来汇报一下公司的情况,沈亦为说,王志开,公司得再次拜托给你了。
王志开说,又不是第一次?
沈亦为说,上次让你看公司,你保证的两条还记得吗?
王志开说,记得记得,一个是看住钱,一个是看住老二。
沈亦为说,这次也一样。
王志开说,上次可是只答应了你一条,
沈亦为说,这么说,第二条保不住?
王志开说,此一时彼一时,这次第二条不用保,给自留地施肥还要留一手?
沈亦为说,嗨,没有想到这一层。
赵总来看望沈亦为,进门就说,兄弟啊,兄弟啊,得知你出事,我就忙着从国外赶了回来?怎么样?不会从此一蹶不振吧。说着摸了摸油光水亮的头发。
沈亦为说,怕是有可能,能像赵总这么头发油光水亮还得加油。
赵总神秘得附在沈亦为的耳边,说,兄弟,我告诉你一偏方。
沈亦为说,是什么偏方?
赵总说,等你能下地了,到公司来找我。
莫业是和宝儿一起来的,宝儿的眼睛肿肿的,沈亦为想起奉化的水蜜桃,就说,还有一个月奉化的水蜜桃就熟了……
莫业说,沈总,您想吃奉化的水蜜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
第三天,莫业还真的抱着一箱奉化的水蜜桃过来,有些青,莫业放在床头柜上也不说话。
沈亦为有些被感动,这定然是飞到奉化,将一些还没有太成熟的桃子,求着果农卖给他的。他又想起莫业请她去娱乐城的事情,从头到尾,莫业不说一句关于合作的话。
金威为来的时候,正好孟笑可在,孟笑可十分坦然地和金威为打招呼,说,我叫孟笑可。
金威为吓了一跳,您就是孟博士?马司长的夫人?
孟笑可说,怕是马司长的夫人让你吃惊,这个博士倒是免了。
金威为赶忙解释,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孟博士,我是神交已久,两个人倒是颇为投缘,一来二去,倒将沈亦为晾在了一边。
临了,金威为拍着胸脯对沈亦为保证道,合资药厂的事情,您放心,全部包在我身上,若是出现半天差错,我老金这个人头就给你当皮球踢。
沈亦为说,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即使我在,也是您在负责。
金威为说,沈总可别说丧气话,您才是爱康医药的主心骨,我们都为您马首是瞻。
沈亦为就说,那真是谢谢了,等我大好了,我请客吃饭。
金威为说,那就说定了,不能反悔的啊……
一个叫做张毅的陌生人的拜访让沈亦为出其不意,这个名字沈亦为倒是不陌生了,没有他,或许Jerry还在继续吐着口水,沈亦为又想起了前些日子的感受,感觉若干过去的旧片段反复在眼前播放,现在连张毅都出现了,呵呵,有意思。
张毅毕恭毕敬地掏出了一张名片放在床头柜上,沈亦为方始知道他的身份,就是Jerry所呆的那家报社的主编,沈亦为揣度张毅的年龄约莫比自己大上三五岁,该是四十左右,这个年龄能够做到这家报社的主编位置,此人的能力可用叹为观止四字来形容,沈亦为想到这层,就分外的恭敬起来。为此,两人的见面都很拘泥,直到张毅掏出几张纸给他念了起来,这是Jerry采访他之后,写作的文章,与其说这篇文章是写给读者看的,不如说是写给沈亦为和Jerry两个人自己看的,只听到张毅读道:
关于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的崛起,金融学者有自己的解读方法,财经记者有着自己的财经视角,营销学者有着营销学者的透视,然而现在,我却是以一个财经记者的身份,而用一个曾经的暗恋者的身份在解读着一个商业传奇,或许角度的专业性并不足以让人信服,可是,这个身份却可以让人看到真实的生活,与生活中与我们一般无二的人,进而激励若干后进的年轻人。
沈亦为的心情只能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他大概猜到这篇稿件被张毅撤稿了,从他见沈亦为的拘谨,沈亦为可以十分清晰得到一种感觉,那是爱,张毅深深地爱着Jerry,可是都过去了7年了,莫非Jerry并没有爱上张毅?只听到张毅接着读道:
他带着玩世不恭的心态冷眼看着身边的人和事,可是当他深深的伤害了一个女人,准确说女孩之后,他陡然发觉这种玩世不恭该是对于生命的不尊重,于是他变了,开始奋进,凭借他的才华,他选择了一个别人根本看不见的市场开始挖掘自己的第一桶金,这个公司叫做爱农。
沈亦为听着张毅浑厚的嗓音读着这篇文章,护士小李听得呆了,端着水杯凉了都没有记起该将这杯水递给张毅,只听得张毅继续读道:
虽然如此,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并不知道这个玩世不恭的年轻人如何能在一夜之间开始进入这个陌生,甚至枯燥的行业,因为连本该种地的农民都放弃了它们,从采访中得知,原来这也是源于爱情的力量。是的,他曾经伤害过一个女孩,可是当他的生命中再次出现一个好的女孩的时候,他用的他的全部身心去爱她,他所浇灌的事业原来和他的爱情连在了一起。
张毅看到沈亦为泪流满面,停下了阅读,问道,你没事吧?
沈亦为说,没事,谢谢你。
张毅说,该是我谢谢你,我做了17年的记者,这一次我读到了一篇感人至深的文章,我可以说,这是我17年的从业经历中最让我感动的。他的语态平和,说时还干瘪地咂了咂嘴。
沈亦为提醒小李道,将水给张主编啊。
小李回过神来,手一抖将水泼在身上了,立即说,我再倒一杯。
张毅温言说,不用了,就这杯吧。然后只听他接着说,我想征求您的意见,这篇文章您允许刊发吗?
沈亦为立即就明白过来,对于记者来说,稿件就是它们的著作权,事实上它们完全无须征求被采访者的意见,可是张毅对JERRY一往情深,如果这篇稿件刊发出去,虽然Jerry并不介意,可是似乎就昭告天下,张毅和Jerry没有可能了。
7年了,张毅依然如此对待Jerry,沈亦为当然不想伤害他,甚至,他在内心隐隐的感觉,该成全他们才是。不过,这句话,张毅必须借自己的口说出来。
如果张毅以主编的权威截下稿件,那么,Jerry似乎就有理由张毅不给她空间,大吵一架,以沈亦为对Jerry的了解,该不是如此简单的事,或许,Jerry正是承担不起张毅的深情,非得以这种姿态离开才行。
张毅是何其聪明之人,听佟琳说,这是第三次来了,可见这次的碰面对他的重要性,可是他似乎并不着急表态,只是给沈亦为读着稿件,他在等待,似乎信心十足。
当然,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一个公众人物不愿意将自己的感情公之于众,他需要做的只是感动沈亦为,他虽然不了解沈亦为,但是从Jerry7年来的态度,他也知道沈亦为是个强大的对手。他甚至等着沈亦为问他和Jerry之间的关系,他做好了准备,他准备十分坦诚地将自己对Jerry的爱告诉他,甚至,他要告诉沈亦为,虽然Jerry依然爱她,但是只有自己才是能够给Jerry幸福的人。
可是,张毅错了,沈亦为在那一刻想到了一个人,他的内心并非没有犹豫,他知道如果发表这篇文章,将深深伤害张毅,甚至他和Jerry之间的情缘将一刀两断,可是……嘿嘿,可是……Jerry不是爱着自己吗?这将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哈哈,他从内心都想笑出来,但是这笑声他知道,一旦真的笑出来,定然比哭还要难听。只听他非常冷静地说道,刊登吧,我没有意见。
张毅愣住了,他的表情十分复杂,惊疑不定,甚至后来有些慌乱失措,过了几分钟,他定下心神,再次问了一遍,说,沈先生,您的确确定、确信这篇文章,您确信同意发表?
沈亦为不敢看他,干脆闭上眼睛,十分疲累地说,是的,我确信。他感觉自己似乎通过这种方始宣判了张毅和Jerry的爱情,也通过这种方始宣布了不幸的结局,甚至……从这一步开始,他就不能停止迈向深渊的脚步,可是他不甘心,他恨,他要将洪芮菱彻底打下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小李说,张主编,你的茶水泼了。
张毅一抖,说,抱歉,我失态了,说完,他放下水杯,不声不响地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