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皓月当空,明月如玉一般的温润,高挂在天上,看着人间所有的喜怒哀乐。
依偎着长乐宫的河水在月光的洗涤下莹白幽绿,不时还会有几条调皮的鱼儿,蹦出水面亮个相,随即再度潜回水下,仿若一个害羞的姑娘。
墨儿用铁签穿了两条鱼,就地取火,烤了起来,香喷喷的鱼香配上酱料实在是让人垂涎欲滴,一边的嬴政好奇的看着墨儿的动作,有趣不已。
其实墨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会想出这样的法子,似乎是灵魂深处的某个声音提醒自己可以这么做。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嬴政收回看的聚精会神的神色,灿然一笑
“有啊,你的脸上写着生人勿进”
“你把自己当生人了?”墨儿拿起烤好的鱼递给了面容平静的嬴政,又为他斟满了一杯酒,自己的酒杯也斟满
“我知道你是墨儿,这天下间没有比我们之间更加熟悉彼此,可为什么我却觉得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墨儿平和笑了一下,满满的饮下杯中酒,辛辣清甜的两种味道翻搅着自己的五脏六腑,着实别有一番滋味。嬴政和一边的青衣雨流乔有些惊异的看着豪爽的墨儿,敛下眼中的惊讶,墨儿看着有些惊讶的三人,无奈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们不要这样的看着我,我只是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罢了。”
“高兴为何,难过为何”嬴政看着墨儿那乌黑如炭的墨发柔顺的披着,忍不住抚摸了一下,抓起一缕在鼻尖轻闻,等着她继续说
“高兴的是你终于平定了内患,成为权力独揽的秦王,难过的是我养母的不幸”
“我以为你会为那些人难过”嬴政放下手里的柔顺的秀发,饮下杯中酒。声音有着沉稳。墨儿灵动的双眼看出了嬴政不安的思绪,随即说道
“怎么会,犯上作乱死一百次也不足惜,至于太后,我想在雍地或者是她最好的归宿,只是那里如今只怕是凄苦异常,要是思念大王,也不能立即见着了”
“笑话,她会思念我,她的心里只有那两个孽畜。如果她心里有我,又怎么会三番五次的要害你,不害死不罢休。她明明知道你对我是如何的重要”
嬴政有些情绪激动,墨儿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激动的他,
“你想过没有,或许就是因为你太过在乎我,我也太过在乎你,让太后觉得在你心中她这个生母还不如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小丫头重要,所以才会如此,之前,我是很怪她,可是今天看到她那毫无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心中不安!这个世上,哪里有不爱孩子的母亲,我们同在赵国的日子,难道她为你付出的那些都是假的吗”
墨儿平静的话语诚挚的神情让嬴政不再激动,
“我就知道,你这妮子又是爱心泛滥。我们因为她分离了十多年,这些年你在外面跌沛流离,受了多少的清苦,又沦落在酒楼卖唱,我永远忘不料那日在客满楼你眼中的那抹恐惧无助!”
嬴政的眸光似乎回到了当日。
“我知道,在赵国的日子情意不是假的,可是之后的种种呢,她的眼里只有她的荣华,竟然还做出那么多荒唐的事情,我,你?;?;?;你?;?;墨儿?;你知道我有多很吗”
墨儿看着豪不松动的嬴政,知道他是铁了心的幽禁太后,最起码眼下是不能立刻就劝说她了。她没有想到眼前丰神俊朗的男子仇恨释放竟是这般的强烈,今日朝堂之事她已经知道
墨儿轻轻叹了口气,抓起嬴政骨节分明的大手
“一切都过去了,新的一切也该开始了,从此你是这秦国独一无二的大王,再也没有人会掣肘你的权力,你不必心有不宁,你所做的而一切都是为了秦国”
“墨儿,只有你才会和我说这样的话,人人畏惧我,唯有你才能明白,懂我,让我知道寡人也不是只有一人,不然该多么孤单”
墨儿灿烂一笑,灵动的大眼转了一下,
“听你这口气好像很希望自己能被很多人看明白?”
“你不希望这样吗?”
墨儿喝下一杯酒,滴流了一下明媚的大眼
“你若是被很多人看明白了,那还要我做什么,我还怎么能成为独一无二的墨儿呢,所以纵使知道你时常孤单,可是我也不想别人看透你,再说了,身为君王要是时刻被人看透自己,那可怎么得了”
嬴政心情大好的爽朗一笑,朗声说道
“明月为证,此生我只愿墨儿一人懂我!”
“星空为凭,此生我只懂大王一人!”
二人相视一笑,青衣随即将他们的就被再填满。
“雨流乔,事情查的怎么样”雨流乔微微一愣,随即了然,墨儿接过话平和说道
“雨流乔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是意外失火,一切都是命数,怪不得别人”
“你也不必难过了,我会命人去超度亡灵的,但愿来生她能平安喜乐”
墨儿看着嬴政眼中对自己的担忧,一抹感动划过心间,乖巧的点头。
雨流乔精光闪闪的眼睛转了一下,随即说道
“大王,如今后宫没有主事的人可不行,大王日理万机,前朝的事情多不胜数,哪有时间料理后宫的事情,咱这后宫实在是欠缺一个主事儿的国母呀”
“说的对,只是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做这个主母”嬴政难得的揶揄起来,似乎颇为为难的看着一边没事儿似的墨儿,青衣咧着嘴偷笑,谁说大王阴狠来着,在姑娘面前,大王哪有一点君王的样子,就是一个深情厚谊的男子。
墨儿看着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三双眼睛,无奈一笑
“如果某人不嫌弃我蠢笨,那我自当愿意”
“真的,墨儿你愿意我的王后了,太好了”
嬴政兴奋的神情像是个得到了糖的孩子,墨儿眸光一动,心中有着感动
“大王忘记了我们小时候的约定了吗?”
嬴政有些无奈,这个丫头真是倔强,
“你呀,我知道,好,就依你,你总是那么重视我们之间的约定”
略微责怪的话语透露着无比的深情。
“启奏大王,中车府令赵大人有事禀奏”
“赵大人,是那个赵高吗?”墨儿看着退去的太监问着嬴政
“嗯是他,这个人心灵剔透,做事勤恳,倒是一个可心的人,这还得感谢你,当初给我这个提议”
墨儿温柔一笑,
“既然他有事求见,那政哥哥就去吧”
“嗯”嬴政沉声应道,宠溺的刮了一下墨儿挺翘的鼻子,随即转身离去
“姑娘,为什么不告诉大王是蓝妃主使人纵火行凶”
墨儿看着最后消失在眼中的他的背影,平和说道
“如果我说了,蓝妃还能活吗”
“她本来就该死,张狂无知就罢了,偏偏心肠那么歹毒,可怜老夫人?;?;?;”
墨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一命抵一命是人之常情,她死不足惜,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青衣不语,对呢,那蓝妃还怀着孕呢
“难怪姑娘不告诉大王,以大王对姑娘的爱意,才不会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孩子毕竟是大王的骨血”墨儿的心里有些酸酸的,那个男人,为了和自己赌气,就纵欲后宫,孩子都整出来了。墨儿的转变在不知不觉中,以前的自己是断然不会介意的,现在心中的独占欲望已经苏醒,慢慢的增长,慢慢的强烈
“可是大王根本不在意”青衣不以为然
墨儿听着青衣的话很受用,不禁觉得自己坏坏的
“就算大王不在意,那天下人呢,屠杀自己的骨血?这会是个什么名声”
“青衣明白了,姑娘是凡事都以大王的利益为先,那老夫人的愁就不报了吗”
“我没有那么仁慈,敢动我的亲人,我不会饶了她。且慢慢来吧,眼下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等一切安定下来在说”
翌日午后,距离长乐宫百步之遥的御凤楼正厅此刻倒是热闹非凡,主座上的墨儿,一袭白衣圣洁,宛若天仙,衣服上的莲花晶莹透亮,不占丝毫俗气。
“大王错爱,让我暂时管理后宫所有的事宜,我本是不愿意,只是为了秦国,为了大王也只能勉励为之。我们同是伺候大王的人,若是同心同德自然是安然无恙,若是谁不安分无事生非挑拨离间,就不要怪我以宫规处置”
墨儿语速清冷的说着,浑身散发的威严让人不怒而威。俨然一副国母风范。
“甜儿,巧儿遵旨”墨儿含笑点点头,自那日,巧儿和蓝月当中翻脸,明争暗斗已是白热化,两姐妹是铁杆的摆明姿态,是墨儿这边的人
“哟,遵旨?你们姐妹俩尊谁的旨呢,马屁拍的倒是响,可别拍在了马蹄子上”
墨儿看着腹部微拢的蓝妃,猖狂依旧,
“蓝妃这话说的就犯上了,她们自然尊的是大王的旨意,大王下旨你也敢不尊,我倒不知道蓝妃的胆子倒是那么大”
“本宫的胆子再大,也大不过云姑娘你,你把太后娘娘都赶到了雍地,这绝对不是我能够做到的,现在这事儿宫里都传遍了,谁还敢惹您呢”
蓝月讥讽不已,青衣忍无可忍,
“不知好歹的东西,姑娘对你一忍再忍,你却在这里妖言惑众,太后娘娘的事情大王早已告示宫里,就是你们这起子小人无事生分,破坏姑娘的声誉。”
“大家看看,大家都看看,云姑娘好家教,一个卑贱的奴才竟然敢这么和大王的妃子说话,云姑娘是有大王的特旨,你这贱婢也有了大王的旨意不成?”
“你?;?;?;”青衣恨不得去撕了素莲的嘴
“青衣,退下”墨儿清冷悠远的话空洞传出。青衣自知失态,有些懊恼的退到墨儿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