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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年少心事(3)

当我们把左依依带到诊所时她已经昏迷了,她烧的很厉害,量体温竟然有39度半,再差一点就40度了,在乡下听惯了很多小孩子因为高烧而死去或傻掉的事情,我看着左依依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样子觉得她会被烧成傻瓜,我心中暗喜,如果她变成傻子就不能带给庄萧快乐,庄萧肯定就不会喜欢她了,那我就有机会了,我心里那种想要得到所谓的爱情的急切已经压过了理智和道德。

我不肯从诊所离开,要求像庄萧一样守候着她,庄萧还因为我这举动朝我露出善意的友好的神情,这让我大为高兴,妈妈没办法只好让我留在诊所,她回家去了。

那一天晚上我和庄萧趴在她的病床前,她时不时说一两句含糊不清的呓语,有时还会哭泣,握着拳咬着牙那种,仿佛在梦里有一个她恨而不得的东西在她面前晃悠弄的她又焦急又痛苦。我开始试探庄萧,拐着弯问他,若是左依依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会怎样,他像个羔羊似地窝在床榻前,一言不发,只是抬起头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我一时泄气,我低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我回想着我们的初见,真觉得命运弄人,他开始明明是喜欢我讨厌左依依的,现在竟然完全反过来,当初他嫌恶地看着她偷偷问我她怎么那么脏是不是很多天没洗澡时有没有想到会有今天?我更没想到!

第二天下午左依依醒了过来,四天后她就康复了,这其间庄萧一放学就会寸步不离,妈妈看惯了他们这几年的亲近也不以为意,晚上庄萧守在厨房的小床前她也没说什么,我不高兴了,我知道我没有机会在他们中间插一脚,我跟妈妈讲他们两个谈恋爱了,妈妈一听果真重视起来,不再让庄萧晚上到我们家里来。

妈妈让左依依记住她这次病的有多重,是我们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她要懂得知恩图报,她只是静静地听着,不说一句话。

第二天庄萧兑现了他的承诺,他要带着左依依去找妈妈,这把我吓坏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离开,虽然总是听他们计划着怎样找爸爸妈妈我从没当真,我知道他们没有那个能力,这次我很慌,我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妈妈,本指望妈妈能阻止他们,可妈妈没有,还说她盼着他们离开各自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省的她在这儿为他们操心,她说他们两个是白眼狼,不管对他们多好他们都不会报答,她不想养白眼狼。

他们已经跑出了家门,我只好去追,到了后街通往树林的小路上他们突然停了下来,我在后头喘息。

“肖小雅,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庄萧睨着我,俊眉蹙着,不是一般的不欢迎。

我有些窘迫,试探着往前迈步,好声好气说:“你们不要走,你们没听说吗?外面都是坏人,你们会被骗子拐走卖到山里去的!到时候永远都不能回来也不能找妈妈了。”

左依依睁大眼睛,很新奇很好笑的样子,“放心吧,我们不会被骗的。”

我实在受不了了庄萧瞪着我,别了头说:“不行!你们不能走!你们走了就剩下我一个,我怎么办呀?”

庄萧拉起左依依的手,面无表情,话也说的淡漠至极,“那是你的事,跟我们无关。”

说罢,他拉起她就走。

“站住!”我大叫出声,很生气很伤心,“庄萧!你不要太过分!难道......难道我们之间就没有一点点情谊吗?从小到大我有没有害过你们?”

左依依心软了,我赶紧在她身上找突破口,我了解她,虽然我们打闹不断,但她不会真的记仇,很多时候我们吵过架都是她先跟我说话的,我说:“左依依,爸爸走的时候说过让我好好照顾你,你怎么能这样走呢?回来吧,让庄萧也回来!”

庄萧不喜欢听我说话,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仿佛我再多说一个字他立马就会离开。

我很紧张,眼睛紧紧锁着左依依的,我知道抓住她就等于抓住了庄萧,我急切说:“求你不要走!你知道爸爸有多凶,如果他回来你不在了他会打死我和妈妈的,你忍心这样吗?”

她竟然笑了,没有任何恶意和任何深意,就是纯粹的觉得好笑,觉得我好笑,那种笑,这让我心里很别扭,很讨厌她。

“肖小雅,我们不会走远的,我们去偷南瓜,你去吗?”

庄萧听到这个就扯她的袖子,那意思是说不能让我去。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问她,她说:“我们偷了南瓜去再去仙女树那儿,等仙女出来就能帮我们把南瓜变成马车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很神奇的!”

我听罢,一时松了口气,在心内大呼他们傻瓜幼稚,童话中的事情能相信吗?哪有什么仙女树和南瓜马车,真是可笑,但为了不惹恼庄萧我不敢把这种情绪表达出来,我说:“那能带我去吗?”

他们两人开始商量,其实就是左依依征求庄萧的同意,最后他别别扭扭地答应了,但警告我,“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说话,如果被抓了也不要对着你妈妈哭鼻子。”

我一迭声地答应,他们就带着我去了,庄萧走在前头一言不发,左依依就跟我说话,告诉我到时候也可以坐着马车帮我找到我的爸爸,我当即说不,她不解,“为什么?你不想你的爸爸吗?”

“他死了。”我说着,低下了头,我想起幼年时期的生活,虽然那些画面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变得模糊,可那种终日担忧害怕的感觉依旧清晰。

“仙女可以让他复活。”她说着,一脸天真,让我嫉妒的有种想要把她的脸刮花的冲动,这让我心内不安,我知道她并非坏人,我就在心内一边自责一边诅咒她,精神都快分裂了。

“我不要他复活!”我摇着头不看她,闷声问:“你想你的爸爸吗?”

她不说话,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我知道她想了,因为我有时候也会想起左传志,虽然他回到家总会跟妈妈打架,可每一次回来都有惊喜,自从她走后我们的生活平淡的像镜面,石子也无法激起欢快的涟漪,同学们捧着各种各样的童话书和玩具,我们没有,女生们穿着新样式的花裙子,我们的衣服都是妈妈改做的,永远都是旧的,如果左传志不走,我们肯定也有新玩具和新衣服,而且比他们的都要好。

她转移了话题,讲她的南瓜车和仙女树,我听着暗自不屑,她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也真会异想天开,我仿佛看见她和庄萧两人在天堂快乐地生活,没有人能够描绘的出那样美丽的天堂,只有她。

很快我们出了树林到了麦田,麦穗已经长出来了只是还没有变黄,一片一片的,风吹过就能看见像海面起伏一样的麦浪,很漂亮,左依依很兴奋,迈着轻巧的步子,时不时弯腰摘一两朵路边的野花,到了大棚区她手里已经一簇野花,白的,黄的,紫的,特别美丽,我不屑做这种事,我才是真正的长成大姑娘了,而不是她。

庄萧停在了小路边,左依依就站在旁边,伸着胳膊把花举到他面前,仰着头笑问:“香不香?”

他点点头,沉吟着问:“谁家种了南瓜?”

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土墩儿家的大棚后有,还有留做种子的西葫芦呢!”

他露出一丝笑容,分明在纵容她,我真觉得他们是没事儿找事儿,明明知道土墩儿和他们有仇,偏又要去惹。

我在后头站着,犹豫了一会儿,在他们去之前提醒道:“他家的大棚前有大狼狗!”

他们不理会,放轻步子往前走,我只有跟上,闻见一阵饭菜的香味,估计看棚的人在做饭。

他们从另一头绕了过去,我看见了那只狗,正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趴在太阳底下发呆。

“哎,你在这儿守着。”再要跟进时,庄萧这样命令我,我很不高兴,但不得不听他的话,我就大摇大摆地站着,完全不像偷南瓜行动的成员之一。

他们两个坏蛋把人家储存了一个冬天的还带着藤蔓的大南瓜给搬来了,搬的是最大的,左依依还把人家晒干吃的南瓜籽塞满了口袋,大功告成,得意洋洋地回来了。

她分给我一些南瓜籽,兴奋地低声说:“好了,我们快去仙女树那儿吧!庄萧,你抱的动吗?”

他把大南瓜举的更高一些来显示自己的力量,她放心了,点点头,拉着我就跑。

忽然,棚前的大狼狗狂吠起来,左依依大叫一声“跑啊!”我们三个就拼命奔跑起来,后头很快就响起土墩儿和其他男孩子的喊叫声,他们威胁着抓到我们就要打断我们的腿,还要交到村支部去。

“都是你们!我都说了不行。”我埋怨他们,心道,若是被抓到村支部我就完了,不但会挨妈妈的打,三好学生也做不成,老师也不会喜欢我了。

“不怕不怕。”左依依还说风凉话,不过她跑的也够快的,我和庄萧都被她落在后头,她就借着等我们的机会做鬼脸朝后头的土墩儿他们示威,我真觉得她是个惹事精,都不懂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道理吗?

我就这样拼命的跑啊跑啊,从大棚区跑出麦田到了通往树林的小路,喊打声突然间消失了,看来他们跑不过我们,累了放弃了,我心内一阵庆幸,拍着胸口就倚在了一棵树上,宣布道:“我跑不动了,他们没追了,歇会儿吧!”

一抬头,却见左依依和庄萧都怔怔望着远处,我眯眼看过去,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正停在路上,土墩儿他们站在车旁唯唯喏喏,好像车上的人在对他们说什么话,看他们缩着肩膀很怕的样子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爸爸!”我忽然回过神来,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虽然离的远,虽然隔着玻璃,但我知道是左传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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