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灏中了两箭,伤了左臂,强撑着起身,淳朴的农家大汉收了柳诒徵的钱财,不敢怠慢,连忙过来劝慰:“这位公子,你伤得重,大夫交代要卧床静养,不宜走动。”
“有劳挂心了,我的伤没关系。”
李灏迈到房外,看到大汉的妻子在晨光中晾晒一家大小的衣物,一对孩子围在她的身边,大的女孩会帮忙拧干自己衣裳上的水分,小男孩岁数太小,却要好强的学姐姐,拧不动成件的衣裳,便拧衣裳的一角,一不小心,整个人都栽到木盆里去了,他气得哇哇大哭,姐姐被逗得哈哈大笑,他的娘亲满眼心疼,给他擦擦眼泪,抱他回房去换干衣裳。
这是多么温馨的画面,李灏不禁欣羡。
如果他不是前朝太子,或许他与落锦早如神仙眷侣般快活如斯,也会有一对漂亮可爱的孩子,日升而作,日落而栖,一家人无忧无虑、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偏偏遇着了这样的命运,他的身份误使她入了黎什璁的视线,畸恋如野草般疯长,毁尽他的甜蜜,闭上眼睛,似乎还能看见落锦被强吻的画面,这是他毕生都不能遗忘的奇耻大辱。
日光渐强,从地平线到高空的过渡需要时间来实现,他知道时光的前移会推动历史的改变,扭转自己被黎什璁迫得无力还击的局面。
他会如太阳般成为最灼热的光源,领受万众瞻仰。
魏太子府上呈现出一派新气象,昔日冷清清的毓玥殿沐得无上荣光,众人惊奇的发现他们的太子殿下出门一趟回来转了性,竟然留宿在那了,唯有籍粟与游水晨等人通晓其中缘由,而游水晨自回来后就一直跪在毓玥殿大门外,从黎明到日中,到现在。
黎什璁命新上任的鲍御医为落锦诊了脉,确定她无大碍,只是激动过度才致晕厥,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了,他随意拣了间房将就着歇了几个时辰,醒来已是申时,却见游水晨还在跪着,不由烦燥,走近训斥道:“你不累?估计这毓玥殿的婢女们看着都累了。”
“卑职并非想碍大家的眼,无奈罪不可恕,不得殿下重罚,不能心安。”
“你倒说来听听,自己何罪之有?”
游水晨抬起头,对上他追究的目光,惭愧道:“卑职不该一时心生恻隐,放那位姑娘回去,害殿下险失佳人,幸而殿下大智,堵在我们逃亡的路线上,扭转了乾坤。”
“既已补救,自是没必要再计较了。”黎什璁淡然而曰,要怎样告诉他一切皆在自己的策划之内,做一个险恶之人是容易的,但要向人检讨却难。
游水晨给他磕了一个响头,心中更觉有错:“可卑职还是错了,请殿下重罚,以儆效尤,我会吸取这一次的教训,任何情况下都以殿下为先。”
黎什璁真想踹他一脚,他这般大义凛然的姿态可把自己的小人形象全衬托出来了。
“我最擅长的就是堪探人心,你在我身边这么些年,我还能不了解你吗,你爱妻如命,却守不住妻子的心,还以为水性杨花是女人的本性,直到被派去光顾落锦的生意,你的观念才彻底被颠覆,变化呈现在你脸上,被我尽收眼底,所以我舍籍粟而令你带落锦走,就是算准你不忍心拆散她和李灏,从而证实这世上会有真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