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嬅姬没有预先告知,自行偷摸到了门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柳诒徵并未关门,与吕罂围桌而坐吃得开心,吕罂一皱眉,他就把她面前的鱼端近,挑净了鱼刺再端回去,又不放心的把炖鸡端近,挑了里面的骨头,吕罂瞧他如此贴心,笑得两眼眯起来,他虽然没有回报相同的表情,可是慕嬅姬就是知道,他是乐在其中的。
从小她就知道,他虽然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心思却比谁都细腻会把一切料理的工工整整,如果她没有执迷于李灏,或许他会对她比对母凭子贵的吕罂还要好。
“阿徵……”她半倚在门口,低柔的唤。
柳诒徵为吕罂舀鸡汤的手僵在半空,眼眶陡然湿润。
他已经知道了李灏兵败如山倒、尸骨无存的消息,慕嬅姬也从未如此楚楚可怜的唤过他,好像他是她在这世上仅有的依靠,他想拒绝的,当作没听见,继续与吕罂聊天,才发现吕罂的脸近日来都是与她重合的,他混乱了,把吕罂当成她来照顾了。
他猛地站起来,汤勺掉进碗里,汤溅出来污了吕罂一身,他却视若不见,转身而出,慕嬅姬看着他如此干脆的选择自己,惨然一笑。
“阿灏死了,我要去抢锦夫人。”
吕罂不明其由,只以为是“锦夫人”三个字召走了柳诒徵。
果然啊,风尘姑娘的魅力不低,亲夫一死,就有人挺身而出,争当她的骈夫。
紫薇花已败,叶子在寒风争相脱落。
慕嬅姬扯掉裹头的布巾,一头如瀑的黑发泻下,配上倾国倾城的容颜,站在树下如同出世的妖精,柳诒徵怔怔的看着她,手指在身后微微颤抖,几乎控制不住的要去触碰,揽她入怀,共同悲泣一位挚友的离开,可他没有。
慕嬅姬主动走近,坚定的看着他说:“我要完成阿灏的遗愿,他告诉过我,锦夫人有孕,她极有可能生的是个儿子,她若真的中用,能给阿灏留下血脉,我就抢过来。”
柳诒徵不自觉的朝楼上望了一眼,发现没有人在窗边窥视。
再克制不住心中躁动的热情,出手抱住她。
“阿慕,忘了阿灏吧,忘了大蜀,跟我过安乐的生活。”
慕嬅姬用力推开他,一巴掌甩过来:“你在说什么?”
“阿灏已经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不,他没有,他会永远活在我心里。”
道不同,不相为谋,慕嬅姬本想说服他,与自己一道,他却另有不耻的想法,让她大失所望,她骄傲的扬了扬下巴,转身而去。
那样高贵的背影,令柳诒徵记忆一生。
她不知道他非是对李灏之死而庆幸,只是私心的告诉自己,终于有了可以与她相亲的机会,她却是那么倔强的女人,武断定了他的罪,连自圆其说的机会也吝啬给他。
柳诒徵失魂落魄的回来,吕罂还在喝鸡汤,一步也没挪过位置,笑面相迎:“夫君,那个女人与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