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好好的人怎么会失踪?!”惜筠惊诧,想起羲煜璟平日笑得莫测的脸,心里更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羲煜琪收起了平日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道,“稽军突袭坤阴山,五哥与九弟被入山林死角,争斗中九弟不慎跌下悬崖,至今尸首未归。”
跌下悬崖?跌下悬崖!
坤阴山本就崎岖陡峭,况且深崖、灌木众多。五皇子与武王都是上过几次战场的,怎么会让羲煜璟落入危险的境地?
坐在一旁冷峻的男人顿时站了起来,“这几日父王病重,太子已经开始动手了。”
羲煜琪看了看二皇子,“是,况且父皇的病着实蹊跷,我和二哥这几日都派人查这饮食,完全查不出任何端倪,怕是这皇宫里的人都被大哥换了……”
惜筠蹙紧了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如今战事连连,朝中五皇子派的除了面前那两位皇子……连舅舅也自身难保。若猜得没错,太子必要在羲煜荣等人回城之前将皇位坐稳,清除一切绊脚石,待一切准备就绪,林惜筠都可想出太子会是如何阴毒的手段对付他们……
“今日皇宫已不似平常,你们现在赶紧回府去,不,最好先逃出都城。”惜筠越想越后怕,早感觉不出背后淋漓的冷汗,“若不出我所料,最迟明日,太子便会动手……”
“若我们临阵逃走,那么你呢!你还是个女子!”
惜筠定了定神,心中似下了决心,流转的眼眸里满满是坚定,晃得羲煜琪与羲煜城不禁呆住了,“莫再说了,惜筠只求两位爷能转告舅舅,这段时间莫要进宫!”
如今皇宫把守甚严,只怕进得容易出得难。若是皇子,在皇宫进进出出的自然是没人察觉,若是像惜筠这样的……估计太子占了宫第一个就是杀了她!
交代好了后面的事情,林惜筠望着两位皇子的背影暗暗心悸。如今春寒料峭,殿外的枯枝上已长了嫩嫩新芽。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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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外坤阴山下,潺潺流水拂过一路花香。
岸边,四处搜索着什么的稽国士兵们正搜索着什么。
“爷,可有大碍?”不远处的榕树上,两人身着大茗军装,借着绿叶躲在枝头上。
羲煜璟表情似在忍耐着什么,却仍然要紧牙关道:“无碍。”
竖青本就知这悬崖高耸,可偏偏只有这悬崖下才有流水。九爷不过就是在赌,赌自己跳下这崖是否还有命活着,赌自己跳下崖便可顺利完成后面的计划……
“五哥他们可都动身了?”
“回爷,五爷与武王等人均率一半的将士动身回了都城。”
其实五皇子等人早已击退稽、羽二军,便逼着签了协议,五年之内不再挑唆战事。而稽国皇帝仍然不服,况且密报太子已在都城有所动静……九爷在此闹这一出,一是为了掩护五皇子他们归京,二便是为了警告稽国皇帝,他们还在这呢,别想趁乱捣蛋!
某人诡谲的眼眸深处流转着暗暗的黝黑,“好,一切按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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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初春的夜晚好似还留恋着寒冬,凌冽的微风打在站在窗口的人儿脸上,还是让她不觉一颤。
傍晚至现在,她都在太后身边陪伴谈心。老人家好不容易才放下忧愁睡着,她不能放松警惕。
菱月拿过一条浅紫绒披风盖在惜筠身上,“姑娘怎的还不睡?若是玉申姐姐在,怕又是要赶着姑娘歇息去了。”
惜筠收了思绪回过头望着她。菱月才多大?喔,说起来跟在自己身边才不过半年尔尔。看她细致的脸上透着稚气,脸颊上的点点雀斑更是显得可爱。
“菱月,你今年……该有十四了罢?”
菱月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噗嗤地笑骂道,“姑娘说什么呢?我早过了及笄之年,已有十六。倒是姑娘你,今年该是及笄了罢!”
之前听玉申与秋水谈论林惜筠的生辰,只记得是深秋所生……每每说到自家姑娘,她们三人心中何尝不是佩服呢?仅仅十四,便要背负这么多,承担这么多。有时自己看着自家姑娘发愣沉思的样子,都替她觉得心疼。
惜筠闻言轻笑一声,回了床上道乏了,便沉沉睡去。
长长的宫巷被浓浓的雾气遮掩着,似走不到尽头。一身着红色宫女服的少女,执掌着宫灯,踏着莲步静静地走着。
待林惜筠透过雾气看清楚宫女的脸……秋水?怎么会是秋水?
她想喊住她,可任凭怎么努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林惜筠疑惑着,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可秋水就是没见到似的,面无表情继续向前。
秋水是怎么了?怎么会……这身装扮?
穿过一条又一条宫巷,当惜筠跟着她走到冷宫外头时,察觉出了她的害怕与小心。
秋水左右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跟着了,才推开冷宫大门,猫着身进去了。
惜筠呆呆地看着她进了去,心底油生出许多疑问。这是冷宫啊?秋水来这做什么?若是被人发现了,可不是小罪啊!
胡思乱想间,她正想推开朱色大门,却愣愣地看着自己素白的手穿过大门直直栽了进去!
独木、杂草,还有破旧不堪的屋舍……我是怎么进来的?
林惜筠不禁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门,却听见屋内秋水的焦急的声音,“小姐,你就吃一点吧!您不吃怎能补回这身子?”
昏暗破旧的大殿内,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惜筠一步一步走进屋内,只见秋水背对着自己,好似在和另一人讲话。
渐渐地,她看到简陋的床上,躺着一具孱弱的身体。
床上的残旧的兰花绣被无声地透露着一股凄凉之气。林惜筠慢慢走到秋水旁,揣着心里隐隐的猜测,床上人的面容渐渐清晰。
那女人,散着如瀑布般丝滑的青丝,眉目间透露着苍白的惨淡,原本浓密的睫毛也犹如失了色的蝴蝶,唇上早已脱了皮……她就那么静静躺着,浑身透露着死一般的凄惨,让身边的人不禁也觉得失了希望。
那个人,是她!
林惜筠终于懂了为何自己听见秋水那声“小姐”,为何会如此不安与惶恐。
床上那副摸样的人明明就是自己!
“小姐……你莫要再这样下去了……玉申已经走了…...那是她愿为小姐如此。若是小姐因此不再振作,如何再获得龙宠?如何对的起死去的小公子?如何对得起玉申,对得起菱月呢?”秋水越说越难过,缓缓摊下身子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林惜筠已无法再思考为何自己成了眼前的摸样。秋水的话竟让她觉得心底一窒。
什么龙宠?什么小公子?为何玉申与菱月都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未做过多的思考,便听见一声太监喊,“皇上驾到——”
林惜筠已隐隐猜到了,这皇上定不是羲濡耀。可当她看见那一身黄袍的身影踏进门,撞见一滩深不可测的黝黑里。
她的心如跌到了深渊。
“皇上!皇上!求您原谅娘娘吧!”秋水见着羲煜璟便是猛地扑上去跪在地上喊着,“皇上!娘娘已好几日不吃不喝了,您……”
“不吃便罢,死了最好。”犹如冰窟般寒冷的语气打断秋水的话。闻言,除了床上的人,惜筠与秋水像听错了似的傻傻看着羲煜璟。
他说什么?死了最好?林惜筠看着他眼里的冷漠与无情,似觉得心的某一处崩塌了。
沉默须臾,床上躺着的人儿开了口,“皇上……皇上……”,她连想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转了眼眸,毫无情绪地看着他。
羲煜璟蹙眉,抿了薄唇略有些犹豫,但还是踏步向前走到她床边,“说罢。”
苍白的素手吃力地抬起,却只能抓住他龙袍的一角,“让我走。”
她的声音轻细如丝,却仍然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林惜筠站在一旁看着一切,不敢相信却又觉得真实。她从头至尾都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看到的从来就是满满的冷漠。
她想上前挺清楚他的回答,却只听见震耳欲聋的侍卫整齐而严整的踏步声。
“姑娘?姑娘?”
林惜筠睁开眼睛,发现菱月焦急紧张的样子。还不带她从迷梦中清醒,便听到她喊着,“太子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