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们注意了,本次列车即将靠站。请做好下车准备,下车前请保管好随身携带的物品!”
从N市到W市,5小时车程,5小时前,我告别父亲。
列车缓缓驶进W市郊区的夜晚,我推开车窗,凝望窗外渐行渐晰的农家灯火。此景虽只是W市郊区,却早已沁入心脾。身边坐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与我目前的状态截然相反。我继续凝视窗外,忽然身边传来少许干咳,确信是三人中掌上明珠发出的,我关上窗。随即,明珠之父送来慈祥目光,令我再次陷入沉思中。
父亲在生意上遇到麻烦,与他合作多年的经营伙伴出现问题。在进他的一批调味品中有国家明令禁止的苏丹红成分,父亲向他退货,而那人突然人间蒸发,从此袅无音训。所以只能暂时困在N市。
我见到的父亲苍老许多,一脸疲惫,身处的环境满目沧夷。这是那种20块一天的地下招待所,霉变的床铺夹杂在潮湿的空气中,发出阵阵异味,随处可见因食而亡的蟑螂遗骸。惟有床边弹指可破的纸制隔板,向我表明这里应该是一家旅馆。
“爸!”我屏住呼吸,叫他。
“臭…!”
父亲没往下说,替我卸下背包。
他默默递来一杯水,望着水面漂浮的小虫,我一饮而尽。
我没问父亲逾期不归的原因。来前,从他同事那里我已经得知事情真相。父亲不希望自己造成的损失由公司承担,他会坚持直至风险过去,虽然公司是他的。
“你和繁繁都已经毕业,也该考虑将来的事了。”父亲说。
“爸,我想留下来帮你!”我答非所问。
“我这里积蓄够买一套房,繁繁是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待他!”父亲说。
“爸!我知道你出事了,我有钱,我们能挺过去的。”我被父亲逼出实话,说道。
我来时带了钱,父亲给的!
“臭小子,你总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吧,别不识好歹。再罗嗦,你和繁繁给我睡大街上去!”
“我靠!邵**(父亲名字),有钱了不起啊!我要是象你这般年纪,别说自己儿媳了,就连马路上讨饭的我也会帮他!”
沉寂过后,父亲打破肉麻,跟我随便聊些无关痛痒的事。礼尚往来,我把学校最近发生的事也添油加醋地讲给他听。父亲好似对我学校很感兴趣,特别是校长,从年龄问到长相,意犹未尽。末了,我甚至连校长嘴角边的美人痣都毫无隐瞒。父亲听完我对校长的评价,意味深长地摇摇头,便不再追问。
“你早些回吧,我明天还有事。哦,对了,以后别再寄茶叶来了,我这里够喝。”临走前,父亲塞给我一些钱,说道。
茶叶?!不知道!我没寄过!
“爸,什么茶叶?”我问。
“这种特级龙井很贵,我在这儿喝惯毛峰了。”
父亲边说边拿来一包还未拆封的茶叶,我接过。上面的邮寄地址,邮编没错,从家里寄来的。可我没寄过。再细看上面的字迹,我K,是繁繁,我认得她的字!我跟她纠正过无数便‘邵’字的正确写法,可现在还是一样,我的耳朵旁又短了一寸。
到家后的当天晚上(我把小家伙放在邻居家,反正也就半天时间)
“猪头,你是不是活腻了,就给祖儿吃这个!”
知道繁繁要来突击检查,我消灭了所有不利证据。原以为能瞒天过海,还是让她发现了藏在垃圾带中的‘康师傅’。
“繁繁,那是我吃的!”我撒谎骗她。
“祖儿,告诉妈妈。这两天爸爸给你吃什么?”繁繁问小家伙。
“小肥羊!羊羊羊!恒源祥!”
呵呵!小家伙对繁繁买一送一,帮我骗她。
“爸爸这两天在家喝酒抽烟么?”
“恩…没有!”
妈呀!吓死我了,小家伙‘恩’后面的续话时间,起码有四个永叹调!
“繁繁,我去拿祖儿功课给你看!”
我抱起小家伙进卧室,迅速把门掩上。观察好繁繁没注意什么,悄悄对她说;祖儿乖,呆会儿妈妈问作业谁写的,你怎么说?!”
“是祖儿自己做的。”小家伙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恩!乖!再跟爸爸背一遍{木兰从军}”我奖励她两包QQ软糖。
“唧唧复…!”
“好了好了,爸爸知道了!”
小家伙开开心心接过软糖,扯开嗓子背诗,我忙捂住她嘴,生怕给繁繁听见。小家伙作业是我写的,早料到繁繁有一手,所以落笔前照她笔迹临摹过好几遍,应该没问题。现在只要过了‘木兰诗’这关,万事大吉。
我K!繁繁真BT,小孩子懂个屁,竟让她背花木兰,我象她这般大,只知道花和尚!呵!我成爸爸了!
小祖儿到底是我女儿,没让我失望。把一篇对我来说跟藏经差不多的{木兰从军}背得深情并茂。我奇怪她脑袋这么小,存储量却大得惊人。想了半天,终于有点头绪,大概和胸大无脑一个道理吧!
危险解除!
“繁繁,这么好的龙井茶叶给谁的?!”她一进门,我就看到了。
“给…教授的,他喜欢喝。”繁繁说。
教授!我沉思!应该的,说不定也是爸爸呢!我这样想,却没那样说!
繁繁动作麻利的把我家清理一翻。被褥叠得香气扑鼻,窗户擦得明净敞亮,跟她相映成辉。看着她为我满头大汗的美丽样子,我突然有种想抱她的冲动。
“爸爸,祖儿去厨房做作业。”
嘿!小家伙与我心有灵犀,走时还不忘把门关好。
*****
“繁繁!”
我从她身后抓住她手里的抹布,也抓住她的手。
“别闹,我在擦桌子。”繁繁象在喃喃自语。
“桌子擦完擦什么呢?”我没松手,轻声问她。
“擦窗!”她小声回答。
“窗户不是擦完了么?”我提醒她。
“那擦地擦门擦…。”
没等繁繁擦完,我轻轻转过她身子,她脸烫得象红富士。
“要是全世界东西都擦完了呢?”我摸着红富士,说。
“你希望我都擦完么?”
繁繁缓缓向一侧移动脸蛋,配合她微微上怂的肩膀,不停来回轻娑,我摸着红富士的手。
“当然不,猪头笨蛋只要你帮他一个人擦!”
我脑袋前顷,红富士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