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好似早就料到此事一般,眼下并不生气也不吃惊,而是慢慢问道:“建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和我说?”
“大帅……”杜建成也难开口,心里只想着程慎华那边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要是再这样说下去一些,可是会对不住的,但大帅毕竟是大帅,最后,杜建成还是有些结巴的继续说着,“你们应该也知道了虞家出的事情……二少只不过是多陪陪虞小姐,还请大帅不要怪二少……要怪的话就怪建成吧,是建成没有劝说二少……”
“事已至此……”程德才说了四个字,就长叹了一口气,顿了顿,好似吃力一样的抬眼看了看程慎伧,问,“如这事他大哥不计较……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程慎伧闷着不说话,像是还在气头上,被他扯下丢在地上的领带泛着金光,裴玉深上前弯腰将它捡了起来,递到程慎伧的眼前:“大哥,何必这样,是你先提的亲,那女人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跑了,你不要太担心。再说了,我也不信世一会真的和她私奔了。”
接过领带,程慎伧将其攥在手里捏的皱皱的,他更不信,自小难道就比程慎华差?这回没错,是自己先下手为强,而最终她也要成为自己的,不管用什么方法,他呼出一口浊气来:“玉深,放心吧,我不担心。”
“是啊,这样想就对了,”裴玉深笑着道,扬了扬颈子,“大哥,不过为了考虑世一的安全,我想还是一起去找找吧?”继而转身问杜建成,“建成,你说二少会去哪里?”
裴玉深的笑意依旧挂在脸上,况且她还是与二少十分亲近的人,杜建成对裴玉深也是有些尊重的,便也笑着道:“玉深小姐,我想二少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很快?那是多久?一秒?一分钟?一天?我可等不及了,我还想和世一一同喝大哥的喜酒呢!”
瞧这样子也不是办法,程德招了招手下命令:“都跟着回洛州去!”
裴玉深一听有点不甘心,要紧叫住:“大帅!不去找世一了?可是……可是大哥他……我也很担心世一……”
“所以先回去,想必他是回去了……”程德瞥向杜建成,杨高些声音问道,“是不是啊?建成……你要是到现在还护着世一,那我可就要跟你没玩了!”
“大帅,建成怎么敢……如说二少回去了,建成也不是很确定,也不敢妄下定论,要是大帅执意要回洛州,那建成也便一同回去找……”
本要来迎接未婚妻的,所以现在这条巷子被挤的慢慢的,几乎全是程家上下的人。程德上了车,裴玉深与程慎伧上了另一辆车,大队人马的往前走,后头跟着的一长排军容整齐的队伍,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条长龙。
在回洛州的路途中,最不安心的只有程慎伧,他一心想着要得到虞晴,自认为得到了她,便是赢了程慎华一步。
小的时候,程德夸的最多的不是程慎伧,放入军中培养的也不是他,程慎华不论枪法,或是其他,总是比他人先一步,这倒不是他喜欢努力,而是自有的天赋。
那时不觉得什么,可渐渐长大懂事了,人的嫉妒心也便升了上来,程慎伧多年隐忍在心里的不快总有一天是会爆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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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了几天,早就又开始飘了雪,入了夜,山上愈加的潮湿与寒冷。虞晴与程慎华照样呆在这小阁楼里,这是程慎华小时候经常呆的地方,他自会更多的与虞晴说起小时候。
虞晴倒还真的从来也没有听他讲过,原来他自小就懂事,自小就什么事情都喜欢比别人强,倒是天赋给他这样的骄傲,他还握着她的手坚定的说:“晴儿,我要把整个天下都锻到你的面前,给你世间女子都仰慕的幸福!”
他的手无比的温暖,暖的像冬日里的太阳,只想让人占为己有,永远永远的拥着它。
他曾在程家的时候也这样对自己说过这番话,她开始是不信的,可是现在,她信了。
晚餐是刚用完的,虞晴在房间里,还是老样子裹着外衣喜欢坐在窗户边,从缝隙里总会有吹进来的一丝丝冷风,她却不害怕会冷。
大概是呆着一个地方时间过长,总会有些发闷,她便紧了紧套在外面的风衣,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边,轻轻推开门。
外面是袭面而来的凉风,吹在脸上好像会从毛孔钻进去,直冷到四肢百骸,她竟然有些瑟瑟发抖。远处还亮着几家灯火,望过去,只见一团一团的像火苗一样,在她眼眸中闪闪发亮,她看的几乎痴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那亮着的灯火,想必是一家人团聚的象征,这个时间点,应是晚餐后的欢笑,想当初,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晚餐总会开些玩笑。听听父亲说在外谈生意,也能长些知识,而母亲常常会在晚餐后打毛线,特别是在冬季,母亲会说:“天这样冷,多打点毛线也好,要是来不及,打到明年腊月也可以打完了。”
她那时是多心疼母亲,打毛线的时候还得戴着眼睛看东西,劝说母亲也不听,只说反正在家里头也没有事做,打毛线就是打发时间。
曾经的她是多么骄傲,她说她有一个最温暖的家庭,有很多人疼她爱她,都将她捧在手心里护着,想要挣脱开来,还难呢。可如今,想要得到一点点的那种感觉,已是不可能了。
这些往事,过去的时间说多也不长,说少也不短,现在在脑海里,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一掠而过,记不得字幕,倒是记得住画面。
说是不要多想了,一个人呆着总是会过多的失控,脑子像掉了指挥棒一样。站在这门口,漆黑之中点着一盏星一样的光,冷冷的风吹向自己,倒是惹到了鼻子,微微的酸意又涌上来,只觉得这黑夜好寂静,寂静的直让人孤寂。
有双手从身后揽过自己,她怔了怔,扭过头去看,瞧见了他不分明的轮廓,强扯出一个微笑来问他:“怎么了?怎么还不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