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刚走不久,苏瓷就醒过来了。她用耳朵确认了一遍又一遍除了她以外没人在这个房间里,她才慢慢睁开了眼。
他们的,不,韩玺和苏瓷的卧室,或许现在不是了,她躺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多奇怪。
她该走了,回她自己的家了。
慢慢坐起身来,缓了缓,才轻轻地下床收拾起东西。
还好她喜欢的东西不多,也不用都带走,抱枕,首饰,化妆品,几个包,衣服,鞋子,还有平板电脑。物品放得集中,很快她就把卧室的东西整理好了,只差下楼把行李箱拿上来。
他应该不在楼下吧,她不想再看到他了。
她若无其事地下楼,果然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她拿好行李箱,又搬了几个整理箱,把东西都塞进去之后,她累得不行,刚要躺在床上歇一会儿,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她接了,蒋曼秋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听得她想吐。
“苏瓷,我就在小区门口的星巴克,过来聊聊吧。”
“有什么可聊的?”
“死要死个明白,所以嘛,你离婚也要离个明白。”
“韩玺让你来的?”
“他还不知道。”
“我现在过去。”
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她化了妆,以早上那一副光彩照人的样子出门了。和蒋曼秋比美,她还是有点儿自信的。
蒋曼秋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这是她们这个行业都偏爱的位置。苏瓷拿着一杯红茶坐到她对面的时候,她还在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
看到对面坐下了人,蒋曼秋抬头,微笑,“你来了,坐吧。”
苏瓷放下杯子,放下包,不紧不慢地坐下,喝了一口茶。
“咱们直接说吧,”蒋曼秋收起了手机,“苏瓷,你别觉得你有多委屈,韩玺娶的人一直都应该是我。”
“是吗?他很爱你?”嘴角还挂着完美的笑。
“我们在一起八年,他要做什么,看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呢?你和他几个月?”
“等会儿等会儿,你别说的跟我多喜欢他一样,他在我心里什么都算不上,你想要就给你。”
“你爱他,太明显了,谁都看得出来。”
“所以你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很喜欢他,他不喜欢我,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我和他都没关系了,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你,韩玺从来都不属于你,我在美国养病的时候他来看我,那时候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四川特别可怜,哦还有那碗肥肠粉,泼你的是我之前的化妆师,你以为那二十万是谁给你的,罗雨自己?不是,是韩玺出的钱。他给你买过什么礼物?Starry?那是买给我的,他送你的情人节礼物,一个黑色的斜挎包,那是我帮他选的,我要是不说,他都想不起来送你一个礼物。
“他是不是总是很晚回家?说他要开会,不是,他每次下班以后都要回我们的家,吃完饭刷过碗,看完电影之后他才会离开。你家公司还有你爸的死,你以为都是谁做的,都是韩玺计划好的,一步一步,为了把你爸的公司抢过来,再和你离婚,就是为了和我结婚。还有你和骆连川那些照片,都是他找人拍的,他本来还想发给媒体,这样一了百了,还是我劝她,说这样对你名声不好,他才转为私下解决。苏瓷,你就是个小三儿命,可惜了,当小三儿都当不好,每次都要正主在最后给你留点颜面。”
“是吗,”苏瓷神色如常地放下杯子,“韩玺什么都对你说,对你这么好?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之前他本来要去上海出差,或者说去看你拍戏,但是他没去,为什么?因为家里停电了,他来照顾我。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和我上床的时候表现得怎么样?是不是和对你一样?他每天都对我需索无度的,和你呢,几天一次?”
看着蒋曼秋的笑一点一点从脸上垮下来,苏瓷暗嘲,就这个演技,怪不得没得过几个影后。
她继续说道:“听到我说这些,你高兴了?韩玺爱你,我承认,他的身体背叛了你,这是事实。不过刚好,我离婚了,骆连川也离婚了,看看我能不能演个小三上位?但是你呢?你以为你嫁到韩家就没事了,他妈妈能让你好过?但是这跟我都没关系了,祝你好运吧。”
话一说完,苏瓷就拿着包走了,她怕她再待下去会失控。
她还傻不拉几地跟他说她委屈,被泼了肥肠粉。
她还傻不拉几地跟他说她碰瓷碰了二十万。
她还傻不拉几地高兴他百忙之中给她买了情人节礼物。
把照片发给媒体?这样也好,离婚可以离得理所应当,她被公众唾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缺这一两件事。
她知道她爸爸和公司的事都是韩玺做的,可是原来,只是为了娶蒋曼秋,真是一个痴情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她曾经的丈夫,她最…信任的人,如果不能杀了他,那就再也不要见到他了吧。
苏瓷坐在出租车里发呆,她还能找谁求助呢,她向来就这么孤单。
韩玺提着一大堆药和零食走进卧室的时候,看见本该躺着苏瓷的床空了,又看到地上堆着各种各样的箱子,抿起嘴唇,瞳孔微缩,扔下了手里的购物袋,转身搜遍了整间房子。
没有人。
电话关机,她又一次失踪了,可他没了找她的身份和理由。他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几乎要陷进去。
东西都在,她应该不会走的。
还好没过一会儿苏瓷就回来了,拿着一块刚刚从坐标买回来的蛋糕。她自顾自地换下鞋,把蛋糕拿到餐厅,去客厅拿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又走回了餐厅,嘴里还哼着音乐。
眼睛自始至终没在韩玺身上停留一秒,不是没看见韩玺,是没有必要看见,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关注的必要。
可是这样演戏,她真的,好累,不过好在一会儿就可以收工了。
她这手刷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叉子,留给韩玺一个颇为欢快的背影。他去卧室把药拿了下来,打开包装,拆下四粒胶囊,放在她面前。
“吃完蛋糕把药吃了。”
她抬起头,微微颔首,“哦,好,谢谢。”又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可他没离开,就这样倚在流理台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吃蛋糕。
她没有丝毫地不自在,哼着小曲儿吃完了蛋糕,吃完了药。
看他一眼,心就疼得要把眼泪带出来,可还是逃不过地,要看他。
她状似放松地拿了个水杯,边喝边说道:“我一会儿搬走,麻烦你一下把卧室里的那些东西搬到门口。”
“谁让你走了?”
“我想走。”
“你明天去加拿大,在那之前,你哪儿都不准去。”
“凭什么?”
“你觉得你可以反抗?”
她低头笑了,“是啊,反抗不了。”
不过也不一定。
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隔了两只手的距离。
沉默了很久,苏瓷终于开口,“今天和蒋曼秋见面了,在门口的星巴克,不是我约的她,我没欺负她,你不用生气。”
她喝了口水,“我只问你两件事儿。我被泼了肥肠粉要的二十万,是不是你给的?”
没有一点儿迟疑,“是。”
“你本来要把那些照片发给媒体的,是不是?”
“发给媒体?苏瓷,你还真是什么都信。”
当着公众的面把她推给骆连川,他疯了吗?他把苏瓷推给谁都可以,唯独骆连川不行。
“反正你说的都是谎话,我什么都信,不是挺好的吗。韩玺,我真想报复你,我给你想了好多种死法,可是我没有那个能力,不想为了你这样的人把自己这辈子搭进去。但是有一点,我百试不厌,我许过的愿,从来都没有成真的,所以,韩玺,我祝你和你的真爱白头偕老,一辈子幸福美满,直白点儿说就是,永失所爱。”
说完朝他笑了笑,才放下杯子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