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爱着一个人吗,爱错了时间,等错了时间,然后伤人伤己,却死不悔改。
明明那样简单的事情,偏要弄得这样复杂,得不到,就算了;爱不到,也可以忘了;何必苦成这样,难受成这样?
是没有办法吧!
不是没有试过,却总是跟自己说:最后一次吧,就当是最后一次再看看她!
于是,有了无数次的最后一次,延伸出连绵不绝的最后一次。
如果,不是她找过来,也许,他会这样自欺欺人过一辈子。
这样,也不可以吗?
梁伟突然扭转了方向盘,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转过来,抓着她的肩膀急切地说:“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好不好?”
明知是无望,却仍旧尝试,如同濒死的鱼群,总是在最后一个刹那,还要拼个鱼死亡破。
苏婉宁慢慢地推开他的手,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意那天我在医院里说的话。我承认,当时我是在怨你,怨你签字拿掉那个孩子,不顾我的感受。所以,我才会把我原本打算隐瞒一辈子的往事,全部说给你听。因为这样,你才会心痛,才会内疚,才会放手。可是伟,我现在,原谅你了。”
她突然看着前方忽闪忽闪的照明灯,清醒地说:“我,原谅你了。请你,也原谅自己。”
这一句话,她在心里反复徘徊演练了无数次,她以为会很难,可是说出口的时候,原来这样简单,这样轻松。
如释重负。
到了最后,她还是不忍心,看他苦了自己,所以,她认了输,说原谅。
梁伟震惊地望着她,一瞬间,所有破败的希望又全部死灰复燃,“你真的,愿意和我重新开始?”
她转过头,坦然地面对他,语气平静:“我原谅你,是因为我觉得,其实你并没有错。可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原谅’。因为你需要,你需要我放过你,你需要放下从前。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了。”
梁伟摇头,立刻伸出手附在她的手背上,眼神焦灼:“我不懂,为什么你既说原谅,又说我们不可能?只要你不再怪我,我们就还跟以前一样,不行吗?”
苏婉宁笑笑,又轻轻地抽回来,“你不是不懂,你是不想懂。其实你也不需要我的原谅,你更需要的,是自己的原谅。伟,我们都应该学会,好好爱自己。”
梁伟一怔,又死死地去握她的手,这一次,他用了很大的力,几乎咬牙切齿:“那么我不要你的原谅,我只要你,只要你……”
她几乎又要落下泪来,可终究还是忍住,凄凄地说:“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开心的。我会想起那些令我痛苦的记忆,你也会觉得亏欠了我,这样我们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伟,算了吧,我们试也试过,闹也闹过,既然不行,那就、认输吧!”
那就,认输吧!
愿赌服输,最干脆,最利落的结局,也是每一个人都应该有勇气承担的结果。
梁伟闭上眼睛,靠在车垫上,良久,终于哑着嗓子说:“这半年多来,我经常做噩梦,梦里面你一直往前走,怎么叫都不回头。婉宁,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固执,我们都退一步,只要退一步就好。我知道,发生过的事情我们不能当没有发生;我也知道,就算我们再在一起,还是有很多问题,我们都回不到从前。
可是,爱情里哪有这么多的计较?我们就跟随一次自己的心意走,那些过去、歉疚,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的,但我们的感情却会随着时间的积累,沉淀,而越来越浓烈。
那天,我站在空空的医院走廊,看手术门上的那盏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你能体会我当时的那种心情吗?签字的时候,我的手都在发抖,我明知道,你醒来会怪我,会怨我,但我没得选择,我早就没得选择了。
婉宁,我有想过放你走,我们以后可以各走各的路。不是因为我觉得欠了你,而是因为我爱你,可是,这样你就真的幸福了吗?
我不是对自己有信心,也许以后会出现另一个可以给你幸福的那个人,但是,还要等多久,等不到,又怎么办?我不舍得再让你等了,既然可以是别人,那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你记不记得,手术的前一天,你说我们是一家人,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三个人是一家人,难道两个人就不是一家人了吗?孩子不在了,我们更应该相亲相爱,好好过下去。我陪着你一起想念他,纪念他,如果有可能,我们再一起等待他的出世,这样,难道就不是幸福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就像是细细的流水,缓缓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流淌,一如从前的温润。
这些话,他定是想了无数遍,说出来的时候,才会那样条理分明。
是谁说的,做生意的,都要有谈判的本事。
但这明明就不是谈判,而是决心,是他不想放弃的决心。
苏婉宁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是良久,梁伟终于睁开了眼睛,偏过头,迅速地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说,我原谅你。
可他说,我不要你的原谅,我只要你。
究竟是谁还爱着谁,谁又该原谅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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