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从没试过她的酒量到底有多深,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她疯狂地酗酒,可是无论喝多少,那酒有多高的浓度,她就是醉不了,只会越来越清醒地接受,所以,她放弃了。
后来,她便不再愿意喝没有味道的水,加糖加盐,都比白开水好。这样,才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有知觉。
到家的时候,已经又是半夜。楼道里的灯已经坏了好多天,物业管理处的人却一直没有来修,她开始后悔交的那些管理费。
苏婉宁只好低着头看着脚下,一步一步往上走,边踏着楼梯边数道:“一、二、三、四、五、六……”
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脚下突然出现了另外一双鞋,心里猛得一紧,等到抬头看清了来人,她才松了口气,轻声抱怨:“吓了我一跳。”
林晟微撑着身子,斜睨着看她:“原来你也会害怕?”
本是一句玩笑话,他们之间向来如此,半真半假,猜测以及试探。
可是那一天,她没有心情,她累了。
连续紧绷了好多天的弦突然松开,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强装了一天的笑脸,好不容易回到家,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去伪装。
不要要求她再做圣人,不要要求她再迁就任何人。
就这样轻易地动了怒:“为什么还来找我?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苏婉宁失去了一贯的理智,她推了他一把,然后伸手去掏包里的钥匙,可是那包太深,她摸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摸到。
疲惫,委屈,烦乱,她真的再也坚持不下去,手上的动作加快,越来越急,越急越乱。到最后,仿佛赌气似的,索性直接把包甩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流了出来。
钱包,伞,化妆包,钥匙……
苏婉宁慢慢蹲下身,捡起那串钥匙,然后紧紧攥在手心。
画面定格,她的背蜿蜒着,透出孤单和软弱,其实,她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这么多年,不管多累,她都不敢停下脚步,她必须一步不敢停留地往前跑,她不能停下,更不敢蹲下来休息,因为她怕自己一蹲下来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勇气和力量。
林晟看着无措的像个孩子般的她,轻轻弯下腰,低声安慰:“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他宁愿她哭出来,发泄出来,也总比隐忍的好。
突然原谅了她所有的不懂事,原谅她那天的假装,至少,她在他面前,还愿意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有脾气,有眼泪。
“这样会很累,我们进屋,好不好?”他的声音很温柔,还带着哄劝。
可她没有动,继续低着头,一滴、两滴,眼泪在地面上氤氲,又很快蒸发,干涸。
只是几分钟而已,苏婉宁很快恢复过来,把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又放回包里,然后站了起来,拿出钥匙开了门。
动作一气呵成,又转头看向林晟,脸上已经很干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平静地说:“进来吧!等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