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寻领母亲出门转到府内的静心湖畔,湖边杨柳依依,湖水微漾,曾经这汪让她临境后心绪宁静的清水此刻不知为何有了波澜,苏雨寻忧心忡忡问母亲道:“娘,你也愿意让寻儿入宫吗?”
苏夫人吃惊望着女儿道:“寻儿,能被皇族相中那可是天大的造化,是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娘为亲生女儿考虑,当然是愿意让你入宫啊,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苏雨寻思绪万千,说:“可女儿不愿意,寻儿不愿意在后宫的泥淖中生活,过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况且寻儿没有见过皇帝面容,不知其脾气心性,寻儿已经心有所属,难以释怀这府上一切。”
苏夫人笑了,说:“傻丫头,入宫又不是与我和你父亲诀别,说什么难以释怀一切啊,你以为那后宫的妃子没有家人,一生都围困于后宫之中不与与家人见面吗?”
苏雨寻沉默不语,静静望着湖面。
苏夫人牵起女儿双手道:“寻儿,方才你说心有所属,我知道你话中含义,少安这孩子是不错,如果说生于豪门贵族那还有的说,凭他的胆识也一定是人中之龙,前途无量。可你也知道,少安不过是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与你可谓门不当户不对,你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算娘同意,你爹那一关也过不去,而且恐怕还会对少安造成不利。你想一下,如今是大灾之年,少安家中无田无地又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母,万一说因为这事让他受到牵涉,那不是逼他走上绝路吗?”
考虑到自己或许会给孙少安带来祸患,苏雨寻终止了抗旨的想法,对苏夫人说:“女儿此刻心里多少有些凄凉,寻儿自小生活在父母身旁,诗书礼仪全靠父母教诲,本来以为父母看这世道要比女儿清楚一些,分辨是非也要比女儿强一些,如今看来却与早先认知相差甚远。女儿自小被教导莫贪图富贵,如今有机会入宫,本是无奈之举,却几次被提及入宫之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女儿不贪图宫中荣华富贵,也无意想要光宗耀祖,只因抗旨会让苏府上下沦落如地狱一般生活才舍身取义。女儿心寒,只因不成想为让女儿入宫爹爹不择手段,先是跪倒在女儿身前,后又诋毁李少安,你我都知道少安不是懦弱怕事之人,如今却被冠以怕承担责任逃跑之名,实在是滑稽可笑,但寻儿只能苦笑。女儿宁愿时光停留在小时候,不愿面对如此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不愿这样面对曾经无比敬爱如今却如同变了一个模样的父亲。”
苏夫人听着苏雨寻的言语没有一丝反驳,良久她对苏雨寻说:“不论如何他也是你的亲爹,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即便你爹做的再不好,你也要听他的话,皇帝做的即便再不好,你爹也要听圣上的话,这是天理,好在寻儿你深明大义,如今为了苏府乃至韶城的命运,也只好委屈你了。”
苏雨寻心中异常沉重,她面无表情说道:“不论爹爹编了什么样的理由让女儿入宫,女儿也不会怪他,入宫的事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即便我不愿意也不得不面对,所以我不怨他,正如人生来并非平等,凡事都有定数,人力无法改变。女儿如今只希望不管少安现在在哪,做什么,等他回来后爹娘能向往常一样善待他,不要让他受到什么不公,也告诉他,女儿不会忘记他。”
苏夫人听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