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戈仿佛与生俱来和八荒之内的奇异灵兽都有着天生的亲近之力,在天籁上者修行近七百年里,他从没有见过像余戈这样的觉者。
从天门山里带出来的两只小兽--云豹白曦和敖士雕小貉,无一不是天地之间灵兽的奇珍。
敖士雕高傲无比,云豹却几乎是整个八荒之力的宠儿,要不然也不可能有那么大族群。
本来他不会想到这些,不过那一晚余戈在觉冢里操控着那极强的上古五行之阵,天籁上者忽然间他就想明白了什么。
再回想刚进部落不久的那次觉悟集会上天音幻凤的表现,天籁上者茅塞顿开。
如果天音幻凤是属于离火灵兽,云豹白曦属于兑金灵兽,而那敖士雕小貉是巽木灵兽,那是不是可以说小戈天生就对五行灵兽有着超乎寻常的亲和之力?
他隐隐觉得,余戈的修行之道应该和那西盟之地的修觉方式有些相像,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像南国这样已经位于八荒南域极南的国家,为什么会在夙城这样的街道上忽然间出现了一个属于八荒西域的小孩?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余戈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将那件事说出来。
“师傅,戈儿曾经在南国的夙城坊市上遇见过一个来自于八荒西域的异觉。”
“有这样的事?”天籁上者神色一紧,仔细探视了一遍余戈身体。
“师傅,我没事。”余戈知道天籁上者的心思,知道他一定在探查自己是不是受到了伤害,赶忙说道。
他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会忽然间就变得这么惊慌,却不知晓天籁上者一生中已经失去太多,他不能容许自己在失去,他这些年一直停留在炼魂境里,没有选择进入那所有人都心驰神往的普世之境。就是因为他舍不得再失去,记忆、部落里那些人笑着的脸、还有面前这个身世悲苦的小孩。
天籁上者当然不会说出来,见余戈一切如常便也松了一口气。
“那你是不是和他相遇了?”他能听出余戈话语里的一些隐情,要是不正面对上,凭着小孩子的心思,他不会去记得那样一个和自己毫无干系的路人。
“是的,师傅。”余戈继续道:“当时云豹白曦和敖士雕小貉因为玩心大盛,便停留在夙城南边入口的艮土天门上歇息。”
天籁上者静静的听着,小戈一定不会只说这么多,他知道余戈自小心思就极为缜密。
他能够想象到两只小兽停留在艮土天门上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很奇怪那两只小兽,几乎除了余戈,它们从来不会主动和别人亲近。也许是因为灵兽命格里存有的高傲,只能这样解释。
不过不久之后,天籁上者脸上的表情一冷,他听见了余戈的话语:“西荒之域那个青年异觉对小貉和白曦动了觊觎之心,想将它们占为己有。”
“有这样的事?”天籁上者之前面带微笑的脸上已经有了怒意。
“后来南国夙城的武卫们赶过来祭拜那两个家伙。”余戈想着之前南国夙城官员那种近乎痴傻的崇拜表情,便不由得微笑起来。
“当时那个青年藏在夙城官行墙壁的后面,引得小貉不满,于是和白曦追了出去。我担心它们俩的安慰,便也尾随而去,而他却在夙城离向附近的民房附近藏了很久。”
天籁上者听着余戈的话语,表情慢慢恢复了正常。
“我见那个青年鬼鬼祟祟,就知道他一定会对白曦和小貉不利,便跟了上去。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之久,他才抓准机会朝着离向的山上跑了过去。”
“不久之后我就看见了他在那座小山上部下阵法,便引诱着白曦和小貉朝着他追杀。”
天籁上者开口问道:“什么阵法?”
“是一个由离炎石组成的死杀离阵。”余戈刚说完,天籁上者本来平静的脸上忽然间就变了神色。
“离炎石?他居然想出了这样的毒计?”余戈见他脸上隐隐有青气流露,知道天籁上者在强压着怒火。
“不过后来我将其中的两枚离炎石取了出来,并改变了那离阵的出口,后来那个青年引诱着白曦和小貉过来,便钻入了已经被我改变了的离阵之内。”余戈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一日的凶险,说得尽量平淡。
“那青年是什么修为?”天籁上者听闻余戈改变了那个离阵,便知道结局一定是余戈和两只小兽安全逃出。到这时他才自嘲的一笑:要是余戈有事,那他还怎么站在这里和自己说话?
这才忽然间意识到似乎自己一直以来都担心着这个孩子的安危,这样的担心,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半步天人境。”余戈继续道:“他已经能够凝觉为物。”
虽然只是普通一句话,听在天籁上者的耳朵里却是翻江倒海。
“他是一个半步天人境的西荒异觉?”见余戈点了点头,便睁大了眼睛,想听余戈接下来将要说出来呃话语。
“不过后来我提前和小貉沟通,险之又险的将它们从离阵之外阻止住,就只有那个青年留在离阵里。”
天籁上者已经能知道那样的场景,便问答:“那青年叫什么?”
“夜世吴。”余戈终于提起了这个记忆中的名字。
天籁上者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便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是西荒之域新晋的强者。”
他知道西荒异觉的难缠程度,只要沾上之后就如同跗骨之蛆,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那西荒之域异修无止境的追杀。要制止那种无休止纠缠的方式只有一种,就是将那追杀之人杀死,或者被对方所杀。
别无他途。
所以他对于余戈的遭遇也是暗自心惊。在天籁上者心里到不担心那西荒之域的异觉来部落里寻衅滋事,反而怕他不来部里。
西荒之域的异修形式不择手段,这在八荒之内几乎是众所周知,要是他将那仇恨转移到部落山下的民众身上,那反而会比较棘手。一个半步天人境的强者,须臾就能让民间的凡人伏尸千里,血流成河。不过徒增伤亡。
余戈似乎感受到了天籁上者内心的沉重,于是开口道:“他被我灭杀了。”
淡淡的一句话,冲击却要比之前的所有言语还要剧烈。
“怎么?你将他杀了,怎么可能?”天籁上者已经被余戈这一波比一波剧烈的话语激得从藤椅上站起身来。
“是的,我本来留有了两个出口,倘若当时他没有引燃那些离炎石,就不会触发那个离阵,便也不会死亡。当然,如果他不是那么自负,顶多也就是受伤而不是死亡。”
余戈神色凄然,他依旧对于自己杀死那个西荒异觉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他平日里几乎从来不提关于那西荒异觉的事情。
天籁上者微微点了点头,安慰道:“八荒生养之人,唯西荒之域的众生不闻天道,自作孽,杀了又何妨?”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语,但从天籁上者的眼里却是透露出精芒,假如死的不是那西荒之域的异觉,而是自己面前这个冰雕玉镯的小孩,那自己一定会追入西荒之域,上天入地令他神魂俱灭。
屠者终为人屠,天救自救之人。
沉默了好久,天籁上者微笑着劝慰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见余戈还是闷闷不乐,便表情一阵严肃。
“你知道八荒之内为什么分为东南西北四域?”
余戈抬起头来,眼里流露出迷惑之色,摇了摇头。
“八荒之所以分为四域,是因为在八荒之内,拥有着四种不同的天地之力,东部的八荒之力,讲究对于自身的养气延寿之道和山河大局观之道,但对于实力的提升也是其修觉的重点。”
“八荒南域,对于修觉一途,更多的是感受自身的迷惑,找到明悟之法,排除自身的疑惑。寻求掌控万物之法。”
“八荒西域,八荒西域本来是属于最早八荒之内罪人的流放地,不过时间久远,被流放的罪人强者及其后裔便在西域里建立起国家。而靠近八荒南域的地方,称之为西盟。而远离南域的那大片地区,被称为西荒。八荒西域修炼极为驳杂,有着修炼神识之力的觉者,比如敖士。”
“还有一些西盟之地的修觉部落,他们修行一途,有的修炼五行之力中的某一种,有的则是其中几种,修炼方法极为驳杂。不过他们却是在感悟天地属性,激发属于八荒最原始的世界元力。”
“八荒北域开始之时那些原著居民修炼的是阵法之力,阵法运用得当,几乎能够将天地之力吸扯而来,为自己所用。虽然现在八荒之内,北域几乎已经没有人烟,但他们的修行之法却还是被保留了一部分,在八荒之内流传下来。”
“不过是时日久了,八荒北域就被灵兽一脉占据了,后来灵兽大兴,便没有修觉之道,而成为觉者探险修行的极佳地方。”
“针对于八荒四域之间的修觉方式不同,也有人慢慢就将八荒之内的四个域,分别成为人域,神域,魔域和兽域。相应针对于八荒东南西北四域的修觉之法。”
余戈这时候才知晓八荒之内不同的修觉方法,却也暗暗下定决心,等到某一天,自己一定要去八荒之内各个区域内走一走。
不过他不会知道,那时候他想要守护的不只是整个南国,而是整个八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