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的小孩爹娘们一脸吃惊的看着那只忽然间出现在众人眼中的金色小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孩子揽入怀中。
他们显然在刹那便相信了自己孩子的话语,但见那小豹看向虎儿一脸仇恨的模样,生怕那只小兽伤害自己的孩子便下意识的将他们抱到自己怀里。
云豹白曦见虎儿一脸讨好的看着自己就觉得没劲。不再管他,而是在空中伸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开始围着茅庐四周跑动起来,见部落山脚阳光晴好恍如特别兴奋。
而那些来找寻自己孩子的民间夫妇,在这会儿看见那小兽的奇异表现,激动得想要下拜。
虎儿见状,赶忙制止:“它是我的朋友云豹白曦,你们不需要跪拜的,再说你们跪拜了它它也不会有所表示。”他知道云豹白曦并不在乎别人跪不跪拜,这家伙才没法理解南国民间的俗套呢。
或许这就是民间近乎于宿命的认识,像觉者对于强者的崇拜之力,而这民间之人显然更为相信宿命之力,也更为淳朴,见到那只小豹的灵异居然短短一念之间就产生崇拜之心。接着便要跪拜下来。
却在下一刻,让他们更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只闻一声轻响,草庐本来关得严实的木门须臾间就被打开来,众人只察觉到有劲风扑面,眼睛里隐约看道自己面前闪现过一道金光。眨眼,众人就看见由之前那个小豹差不多三个那么大的一只金色巨鸟开始朝着天空搏击而去。
敖士雕小貉围绕着天空飞舞了几圈之后便又返回来,朝着聚集在草庐外面的众人一阵张望,表情高傲。见那些人群众对自己没有觊觎和敌意,便停止在空中伸展了一下翅膀,恍若在享受阳光。
众人一想,这突然出现的两只小兽和夙城街道上回来的部落之民描述的一模一样,思量片刻便相信了自家小孩的话语。
这会在他们心里只剩下来崇拜之力,肃穆的看着那两只神奇的小兽,眼睛一眨不眨。
云豹白曦和敖士雕小貉看见众人用近乎呆滞的目光看着自己,觉得烦躁。两个小家伙似乎暗中交流了一番,瞬时升腾起来朝着远方飞掠而去。
余戈当然不会再放任两只小兽疯跑,片刻间敖士雕小貉脑海里传来余戈的声音:“小貉,别胡闹,你等着我们整理一下便回部里去了。”它听出那是属于余戈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可终究还是乖乖的回来降落在草庐屋顶之上。
云豹白曦兴许想到了什么令它兴奋,径直朝着远方飞掠而去,飞了一会见敖士雕小貉并没有赶上来,感觉奇怪便马上回过头去寻找。却见敖士雕小貉慵懒的躺伏在那草庐屋顶之上,朝着它发出了一些声音,如同在问敖士雕小貉为什么停下来。
两只小**流了一会,云豹白曦回过头去朝着夙城坊市的方向看了一眼,思索了良久才慢慢转过身来,弹指间飞掠回来躺倒在小貉身旁。
余戈见两只小兽没有走远,微微安心,他坐在屋子里等着虎儿将那群小孩支走,整理一下草庐之后回到部里去。
虎儿看了一眼那些伙伴,终究还是想起来之前说过要回部落里去的事情,于是转过身有些歉意的道:“我要回部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下山来和你们一起玩闹。”
兔牙陈看了看自己的娘亲,见她微笑着看向自己便走了过来:“虎儿哥,我帮你收拾房间吧,也许过几天孙叔回来的时候,我们可以向他打听你的消息。”说着话就要流下泪来。
其它小孩也不再担心自己回家会被抽的事情,而是眼含热泪的走过来,齐声道:“虎儿哥,也不知道你和小戈回到部里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重新回来。我们帮你整理房间吧。”其实他们不过想和虎儿还有余戈多待一会。
虎儿见到那些小孩一脸的悲戚,便强作微笑:“也好,你们不知道你们昨晚梦游到我家里将我家里搞得一团糟,理所应当帮忙。”
说完他便赶紧回过头来,那句想惹大家高兴的话语在说出来以后竟让他鼻子微微一酸。回过头去的一刻,那酸酸的感觉终于凝结成了泪滴就要滚出眼眶。却被他一咬牙藏在眼眶里,只是眼眶因为那股醋劲一下子变得通红。
他快步朝着屋里走去,着手收拾起房间来,那么仔细。
他不敢回过头去看身后小孩们的表情,只听见他们含着哭腔叮嘱他:“虎儿哥,你一定要每年都回来看我们一次。”
“不行,要回来几次。”却是王大头忍着自己的哭腔说了出来。
虎儿只能点头答应:“好好。”其他话语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余戈坐在角落里,丝毫兴不起如同往日嘲笑虎儿的兴趣,如此离别的味道让他无端就觉得沉重。
他只能一言不发的坐在角落里看着那群小孩手忙脚乱的忙活着,进展却特别慢,好似那些东西在他们手中故意捣乱一般。
终于整理好以后,虎儿挨个和那些小孩拥抱着说悄悄话,不一会儿他们便喜笑颜开。
余戈站了起来看了虎儿一眼,也学着他微笑着和小孩们拥抱,心里面却有着淡淡的忧伤。
杏花白,铁罗开,不知东头来阿孩。
竹存忆,炊烟起,再逢青颜对白头。
如此沧桑的民谣,无不体现出凡人和觉者注定在岁月之力里错落,到时青颜空对白头,再见面时,不过徒增悲伤。
依稀还记得东头来的是某家的小孩,那眉眼依稀相似。无奈再见时,出走时的孩童已变成风华正茂的青年,而那些昔日的玩伴,已经变成白发翁媪。
再没有比岁月更为残酷的事情,却也没有比岁月更为珍贵。
茅庐里的小孩门并不知晓余戈内心的想法,只是依依不舍的朝着门外走去。
余戈和虎儿走出门来的时候,部里那些民众一下子就聚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在那茅庐顶上不停翻滚折腾着的两只小兽。
虎儿和余戈对着那些夫妇挥挥手示意自己要走了,便听见那些慈祥的村妇们嘱咐:“虎儿,小戈,要记得经常回来。”
而那些小孩,却已经痛哭失声。
他们一瞬间就忘记了之前虎儿和他们讲的那些开心事情,在这时就只留下伤心,尽管他们还不是很明白那样的忧伤是源于什么。
虎儿一言不发,大步朝着天音部台阶的方向走了过去。余戈暗叹了一声,便也尾随着他离开。
屋顶上的两只小兽见余戈出来,也不管顾部落山脚民间众人崇拜的目光,云豹白曦一瞬间就钻入余戈怀里,而敖士雕小貉也在云豹白曦钻入余戈怀里的瞬间落在余戈肩膀上。
众人看见这样的奇景,骤然睁大了眼睛。
而送别的小孩们却绷直了身体,仿佛在为自己拥有这样的伙伴而感觉到骄傲。
虎儿莫不作声的走在前面,直到到达了部落台阶处才回过头去看向那茅庐的方向。站了好久才会过头来,默不作声的朝着上面攀爬。
云豹白曦看着前面朝上攀爬的虎儿,眼神里流露出微微的不屑,一看就知道它仍然对虎儿将自己吵醒的事情耿耿于怀。
它见那个孩子并没有理会自己嫌弃的目光,便折腾着翻爬上余戈肩头,朝着夙城坊市街道的方向恋恋不舍的张望。
它犹若还在想着夙城艮土天门上那枚被自己惹恼的炎龙石,想到这里,它眼神里便有着深深的期盼,在心里期望余戈和虎儿在不久的日子里依旧能带他们下山来。
余戈则缓缓平复了情绪,他清楚自己以后应该有太多的时间被用来别离,所以强迫自己静下来。
事实上他也比虎儿更能适应这样的场景,自从上了天音部之后他就没再和虎儿爹娘住在一起,而是被天籁上者带回了自己的茅庐。
天籁上者平素里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会给他带上一些东西,比如天门山上那些灵兽的漂亮毛发。或者一些奇异的果子,却很少会留在茅庐里过夜。
刚到部里的那段日子,每当夜晚来临余戈就会盯着门口,期待着天籁上者出现,却好多次等来的都是失望。时间久了便会走出茅庐去,追逐着草丛里低飞的萤火虫。
某些时候耍累了,气候也不是太冷的话,他便会在外面都某块平坦山石上睡着。如若恰逢天籁上者回来,余戈就会在第二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茅庐里的床上,一旁的桌子上会多出几枚从未见过的奇异果子。
只有那样他才知道是天籁上者回来过了。他欣喜的跑出去想找到天籁上者,却除了山风,便再没有其它熟悉的东西。
虎儿却不同,虽然被送到了部落里,但他依旧和自己的爹娘住在一起。
本来孙氏夫妇也让虎儿劝余戈一起回去住,而余戈某些时候总是会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距离感便只能推辞。
那样的距离感并非来自于孙氏夫妇,却是来自于余戈的内心。每当他看见虎儿娘笑着的模样,就会这样想:“自己的娘亲究竟长什么模样呢?”
“是不是也会像虎儿娘一样温暖的笑着,在夜半的时候起身端详自己良久,再有些宠溺的为自己盖上被子?”
每想到这些,他的内心就会变成空落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