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戈想着这些往事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微笑的表情,恍若十分开心。
后来却因为虎儿被发现拥有了觉力以后,虎儿一家便被接到天音圣殿偏西南半山腰处被部里开出来安置家人的巨大聚落里。
在那里居住的人,大多是部落里已经开觉成功的觉者家眷。
南国的觉者心里依旧崇尚着民间相互传承的孝悌观念,所以好多并不是觉者的亲人,也能被部落里已经开觉成功的觉者养老送终。
而其中一个叫元氏的族群则除外,元氏一族将近十来人,除了氏族里最老的那个部落长老元武是天人境觉者之外,他的那些儿子,却没有一个成为觉者。
部落中那个被余戈和虎儿亲切叫做南叔的中年男人就是元武的子嗣,已经到了中年却依旧是一届普通人。
南叔真名叫做元南,是小弦的父亲。而小弦的全名叫做元青弦。
余戈很久之前就发现了这样一种奇怪的现象,其实这样的现象不止这么点,他能看出部里所有觉者都对元氏一族尊敬有加,尽管元氏一族除了元武之外其他不过普通人。
他心里一直对元氏一族抱着一种好奇,却一直没有问天籁上者。
每当回想起这些异事,余戈心里总会莫名就会有一股暖流流过。
他记得那天自己被虎儿叫出屋子以后,就一路朝着小‘天音部’的方向狂奔而去。
虎儿一直在气愤的讲着关于王大头的事情:“哼,那个狗东西,还以为他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整天想着暗算我们。”
余戈见虎儿这么生气,便问了出来:“王大头怎么了,他是不是又招惹你了?”
王大头刚被他和虎儿整治过后的一段时间里安分了不少,甚至不敢到小天音部里去。很明显,他是害怕那些之前一直被他压制着的下属笑话他。
但过了差不多十几天以后,王大头却又嚣张的回到了他们所在的‘小天音部’,以致经常对众小孩摆出一副臭嘴脸。
不过虎儿对他的威胁似乎还有一些震慑作用,他仍旧不敢向兔子陈还有狗犊子讨要虎儿被抢走之后送给他们的那两个独叱角。
兔子陈和狗犊子得到那两个独叱角之后也是极为宝贝,就算日夜担心着王大头会找他们讨要,可还是将那两个独叱角藏得好好的,没有主动交出来的意思。
“那家伙纠集了部落西边的一些比我们大的孩子来‘小天音部’闹事,似乎想抢回自己大哥的位子。”虎儿说着,满是气愤。
“就这样?”余戈依旧不冷不热,或许说他很少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这样还不算过分啊?你没看到那天我到小天音部里面去所看到的景象,那群小子居然没有和我打招呼,连那两个家伙都没有。”他微微抱怨。
“兔子陈和狗犊子也没和你打招呼?”
“是啊,忘恩负义的家伙。”虎儿听见余戈说出这两个名字,微微不爽。
“那也没办法,我们最近被孙叔逼着陪伴尚爷爷学习南国文字,还有南国山水,哪有时间去管王大头啊?”余戈劝慰道。
“对了,你有没有感觉到,王大头的胖娘那天到家里来其实是向我们示威去的?”虎儿一聊到王大头便将旧账都翻了出来。
“哪有啊?”余戈想着那天的场景就要笑起来。
他当时正在窗下看书,不久之后就从窗户下面微微开启的夹缝里,看到了王大头的娘穿着一身华丽的仕女装出现在屋檐的一侧。
也许是她身材过于臃肿,那仕女装本来极为干净利落的线条被生生的撑出了许多褶皱,看上去极为滑稽。
余戈看了她几眼,便回过头来不再去看她。
却等了将近五十息的时间,那个胖女人依旧没有出现在在门口,他抬起头来想确定一下那个胖女人走了没有。
看了好久,依旧没有在窗外看到那个胖女人的地方看到她的身影,过了好一会才发现窗户暗了不少。从窗户稀疏的光线里,能看到一个胖女人的身影。
她似乎极为忐忑,站在外面仔细拉扯着自己的衣角。整理了好久,拍了拍自己肥硕的胸脯,然后深深吸一口气,这才小步的朝着门口走去。
南国民间的旧居是一间特别的房子,虎儿爹手艺实在太巧,余戈坐的窗户旁边正好凸出来一些,所以从虎儿爹坐的地方,并看不到窗前胖女人的动作。
余戈暗自心想,一定是王大头那家伙回去之后将自己的话差不多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这个胖女人,要不然她也不可能这么忐忑的来到这里。
如此情况要是搁在平日,这家伙出门的时候一定会带着两个仆从打扮的祝师。
那是属于有着军功家庭或者王室贵胄的特权,他们出行的时候可以带上一些祝师之类的仆人,以此来彰显皇室对于军功的重视。
不久之后便听见那个女人因为肥胖而显得尖锐的搭讪声:“虎儿爹,不好意思,这还得来和你请罪。”
当时虎儿正在一旁坐着拨虎儿爹从坊市上换来的奇特果子,一边赞叹着果子好吃一边向虎儿娘抱怨:“娘啊,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老将我送给尚爷爷去教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虎儿娘微笑的听着他抱怨,却也听见了王大头娘的话语,便回过头去很是热情的招呼着她:“智儿娘,快进来。”
虎儿娘虽然一身素衣钗群,却比那个刻意打扮过的王大头娘要漂亮得多。
王大头娘见虎儿娘这么热情,便也微笑着走进屋里来,四周看了一下整洁干净的屋子,便走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虎儿这回头看见爹爹脸上投过来有些奇怪的眼神,赶紧将那句将要问出口来的“你来干嘛”的话语生生止住。他很清楚自己在这样的状况下能做些什么。
他安安静静的走了过来,走到余戈身旁的时候向他努努嘴示意和他一起出去。
余戈正看着那些南国的地理志觉得起劲便没有搭理他。
虎儿娘有些忐忑的看着王大头的娘,轻声问道:“是不是我们家虎儿又惹什么事情了?”
聪慧如虎儿娘,总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明白王大头娘来到家里的目的。
就在这时,从门口传来虎儿爹愤怒的声音:“小兔崽子,你先别走。”
余戈还是如预想中的听到虎儿似乎逃出生天的兴奋声音:“娘,虎儿去耍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继续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木简。那木简上被用赤红的流火石画着南国的地图,余戈轻声数着那上面的郡名和坊市,青阳郡,雾都郡,狸猫郡、、、、、
屋里的人开始说起了整个事情的大概,王大头娘一改往日对人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脾性,而是开口道:“虎儿娘,家里蛮精致的。对了,要是府上缺什么东西,只要妹子招呼一声,我们王府马上就去办。”
虎儿娘微微失神,觉得极为诧异。
虎儿爹这时候微微松了一口气,终于没有听到虎儿在外面惹事的事情。他回过头去继续编织篾篓,不再听屋子里两个女人的谈话。
“其实是我们家智儿不对,他答应过要送给小戈还有虎儿一件东西,却耽搁了好久一直没有给他们,所以孩子们就闹了起来。”
“闹起来了?”虎儿爹刹那便听出了王大头娘话语里的重点。
“嗯,虎儿还揍了我们家智儿一顿。不过那是他该得的,谁叫我们家那死小子出尔反尔,给他点教训也好。让他明白,为人一世,应该重诺。”
“好呀,这个死犊子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居然又招惹了王智?智儿娘,你先别担心,待会他回来的时候我一定用竹板狠狠揍他。”虎儿爹这下开始愤怒起来。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愤怒,不过虎儿居然每次都答应自己不再去惹事,而每次都是事刚停息不久。过几天又会有人上门来报告虎儿的“罪行”。
比如黄奶奶上门来说虎儿设计将自家的土狗大黄关了将近两天,直到自己找了好久才在后山找到。还有前屋住的刘老爷子在几天之后来告状了,事情是虎儿因为馋他院里树上的梨子,居然半夜爬到屋顶去摘那梨子,结果将他家房顶踩了一个大窟窿。
这些事情余戈都知道,甚至关押大黄狗的那次他亲自目睹了。
那次是因为大黄狗仿佛和虎儿娘从南国坊市上买回来的曲塘鸭嘎嘎闹了别扭,那大黄狗每次见到嘎嘎都像吃了极乐散一样,整天追逐着曲塘鸭满世界乱跑。
这样一来可苦了虎儿娘,她每天都要到部里的后山去寻找曲塘鸭,直到找了好多次那笨拙的嘎嘎才从某个草丛里钻出来。
虎儿知道之后变得很气愤,便在大黄狗经常追逐嘎嘎的路上设了一个简单的圈套,然后在嘎嘎经常躲藏的那片灌木丛中的土墙上用坚硬的竹鉴掏了一个大坑。
在某一次嘎嘎躲进灌木丛中,而大黄扑过去探着头朝里面恐吓的时候,他轻巧的一脚将大黄踢进那个预先掏出来的洞里,又在前面钉上竹剑。
就在余戈回想这件趣事的时候,王大头娘听了虎儿爹的话语,赶紧阻止:“虎儿爹,这样可不行,明显就是我们家那死小子的错,要是你在惩罚虎儿,那不是让我们更为羞愧吗?”
她却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关于余戈如何与王大头分析关于那王家藏有太多罪证的事情,只是在安抚着虎儿爹娘不要责怪虎儿。
不过要走的时候,她站起身来朝着余戈的方向看了看:“那是小戈吧,真是个好孩子,这么安静好学,要是我们家的那个死小子有小戈这样一般静心就好了。”
说完便站起身来和虎儿爹娘道别,却绝口不提王家藏有太多的奇珍已经触犯了宫廷忌讳的事情。
真是个伶俐的女人,余戈暗自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