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穆芷璃和琴瑟被请出了一直关他们的牢房,移到了一处别院内,虽然不比自己宫中,小屋内却床榻案几一应俱全,送来的饭菜也颇为丰盛。晚上的时候,一个小童来叫他们去大厅,只说首领有请,穆芷璃和琴瑟坐定的时候,才发现坐上除了首领,还有另一个少年,比起高大魁梧的首领,那少年唇红齿白的到很是秀气,虽比不得琴瑟,却也是一位翩翩少年郎。见到穆芷璃和琴瑟笑道:“在下黄日烛,这位是我大哥黄日伯,这些时日招待不周,今夜特请公子夫人一聚。”
“无妨,无妨,在下华莲,这位是贱内璃儿。”琴瑟回到。“早就听大哥说过公子来历,久仰华家飞针术,可惜公子右手负伤,暂不能请教,但日烛也常听闻,华家对药草甚有研究,可仅通过闻香识得丹药都由何炼制,不知公子如何?”黄日烛笑道。“传言也太过夸大,不过公子若是坚持,华某愿尽力一试。”琴瑟淡淡回答。
穆芷璃却没来由的紧张,这黄氏兄弟是有意考验他们,自己曾经在见识到华颜的飞针和闻香识药后,感叹过他们华家不愧是大燕的医学用毒第一世家,恐不止这大燕贵族之间,就是整个天下也少有人能够做到,琴瑟如今该如何做呢,虽然他刻意的令自己右手受伤不用玩什么飞针,可这闻香识药,他如何做到,饶是琴瑟千算万算也有算露的时候,今日看来是一场鸿门宴了,这黄氏兄弟并没有相信他们,即使书信已经捎去华家,由此来看这黄氏兄弟还真是不简单。
穆芷璃正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琴瑟已经将黄日烛端来的药丸放在鼻尖轻轻的闻了闻,在穆芷璃的震惊中将那丹药的配料一种不差,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屋子里忽然一派宁静,短暂的沉默之后,黄日烛笑道:“果然名不虚传。华公子果然高人,夫人也是非凡人啊。”“黄公子过奖了。”琴瑟淡笑到,穆芷璃却有那么一瞬的愣神,他竟能如华颜那般闻香识药,然而不同的是他却没有那么一个对药草颇为研究的世家,他是如何做到的?正允自出神却听见黄日烛的声音悠然飘来:“这几日听闻尊夫人见多识广,腹内不乏见闻趣事,不知夫人可否也说一件与我二人听。”
“不过是妇道人家的一些拙见,难得今日雅兴,只是我若说的不好,还请公子见谅。”穆芷璃边笑道,便暗暗思索该讲什么,难道也给这几个讲个童话或寓言什么的,不行不行,难得的一次机会,要好好把握,要不讲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他可是农民出身,比较符合他们的身份,可是这不是变相劝他们造反吗?不行不行,左思右想后,穆芷璃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开始三个人还是洗耳恭听,最后都变了脸色,讲完后,穆芷璃有些不安的回头看了看琴瑟,却发现他也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先开口的竟是一直不说话的黄日伯,他虎目含泪,满含激动的看着穆芷璃到:“这世上竟有和我如此相似的人,不满夫人,俺家几年前遭了旱灾,爹娘饿死了,尸骨未寒,唯一的妹子就被那地主儿子抢去抵债了,俺跑去要人,他们便将俺毒打一顿,诬陷俺抢他家东西,把俺送官,那县老爷和他家是亲戚,俺在狱中受尽折磨,好不容易逃来出来,才得知我那妹子受不了折磨,早悬梁自尽了,还被他们一气之下拿尸身喂狗,俺一气之下便真的反了。做起盗贼来。”
穆芷璃听的心里暗叹,果然自古在这封建社会中,最受压迫的还是最底层的农民,尤其是在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地方,纵然当朝皇帝再如何英明善待百姓,可是那些偏远的地方,皇权也辐射不到,很多地主恶霸自封为王,干尽丧尽天良的事情,真真恶贯满盈,天地可诛,不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又是什么。“可是夫人,我终究没有那宝儿幸运,没有遇到那如朱鹤一般的人物,也没遇到过什么明主。”
穆芷璃忽然心思一动,道:“黄壮士,莫急,其实眼下这都城之中就有位明主,当朝二皇子慕容俊,不用我多说,想必黄壮士应该早有耳闻,慕容俊为人亦是正直,明辨是非,若黄壮士能够投入他门下,不出5年,定能报仇雪恨,回归故里。”“夫人,可是当真。”黄日伯愣愣的看着穆芷璃,穆芷璃刚想说什么,却是一柄长剑指了过来。“大哥,莫要上了她的当。”黄日烛冷冷的握着剑。“原来夫人不仅故事讲得好,还颇有几分口才,怪道华公子,如此仙人之姿,竟甘心娶了你。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华家一族长子华颜这是当朝和二皇子有婚约的淳熙公主的侍卫长,你要我大哥去那里,自投罗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何心,你们这些贵族果然都不是好人。”
穆芷璃稍稍偏了偏头,继而说道:“不错我不否认你说的,颜兄长确实是公主的侍卫长,可二皇子确实却也是当世英雄,独具慧眼,以黄壮士和黄公子的才能,若能归入二皇子帐内,以二皇子的势力,必能为黄壮士含冤昭雪,报的大仇,并且还能富贵荣华,一展所长,这不是胜过一生逃亡,流落江湖,若黄公子不相信我,大可以就这么驾着我回去,有我在也断不会叫他们动你们分毫。”
“夫人真是巧言令色,华公子真是好福气,你以为我和我大哥真是个老实易哄的,你们这些贵族,满口仁义道德道德,背地里丧尽天良,光天化日就鱼肉百姓,**掳掠,到死了却还怕自己坏事干尽,要下地狱油锅,到处兴建佛寺,找人超度,真是可笑,你以为我们做这些事情,反皇权,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哼,你现在说的天花烂坠,无非就是要诱我们为二皇子卖命,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就是看中了我们不要命,以此来利用我们为那二皇子打江山,告诉你,头可断,血可流,安为钱财屈膝折腰,我们要杀光所有的贵族,今天就从你开始。”
没被荣华富贵所迷惑,却是境界高,可是妄想杀光所有的贵族这样的想法也太幼稚,这几天从给她送饭的那些小孩口里得知,他们从江东来到都城,队伍里不断有人加入,离开,始终不过二三十人,大多都是不满他们兄弟俩将财务分给穷人,而只身离开,怪不得虽然训练有素,却总是壮大不起来,穆芷璃轻轻一叹,柔声道:“我打心眼里佩服两位一身傲骨,不为强权,反正我在两位眼里是必死之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只想请教二位,从江东一路行来,二位的团队为何一直都是二三十人从未壮大,为何总有那么多人选择离开,这一路过来的贵族二位也都并没有杀光,这又是为何?”
“人各有志,我们兄弟从不强迫他人,那些贵族若真的那么好对付,我们又如何能够这般辛苦。”黄日烛到。“确实,和两位不同,其他人有的人还有家室不愿长久冒险,有些人本是马贼自然想法与二位不和,并且不可否认贵族虽然可憎,却有着足够的幕僚和武力虽然二位训练有素,离开的人知道跟着二位迟早免不了一死,所以才离开,可是二位可知他们离开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们内心认定了跟着二位没有希望,二位真的以为能够杀的光天下的贵族,今天杀了一个,明天变站起来无数个,那些离开的人正是因为明白跟着二位不但白白的赔了性命,更是不能改变什么,才会离开的这么绝对。”二人稍稍愣了愣,黄日烛率先反应过来,穆芷璃却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睛闪了闪。
“临死了还要挑唆我么。”说着便要一剑劈来,穆芷璃并没躲闪只是冷声到:“我很高兴能结识二位,可是黄公子,长久的杀戮已经改变了你的本性,无论你成不成认,即使你知道无辜如我,你也不存有丝毫怜悯之心,所谓的替天行道,不过是你习以为常的杀人借口,你的良心和理智早被杀戮给蒙蔽了,你明明知道贵族无法杀光,你依然一意孤行,无论你承不承认,只有这个世界存在,就永远是一方压迫另一方,你何以杀的了天下贵族,救得了穷苦百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乱局已定,就推翻既有的统治者,重建一个清明的政权,早日洗涤社会,还黎民一个和谐的社会。”穆芷璃说到最后冷汗直流。
但是她清楚的看见黄日烛的眼神变了,有淡淡的光华,继而又加把劲说到:“黄公子既然世道已是这样,不如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吧,没有人生来就会一直尊贵,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那么就改变自己的命运吧,你应该早知道二皇子的名声,以二位的才能,二皇子怎会错过,我不想说什么良禽择木而栖,所谓人成事,有所谓和有无所谓,让那些po害过嘲笑过你们的人看着你们如何在这世间建功立业,救助无辜,名扬天下,总好过一生逃脱,亡命天涯。黄公子,你如此聪明怎会不明白我的苦心。”
少年渐渐放下了剑,烛光之中他皱着眉,若有所思,之后定定的看着穆芷璃到:“你如何要我相信你,你要我们同你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就凭这个。”穆芷璃从衣袖中摸出了一个红色的珠子,那是之后赖着师兄墨白跟她一起按照烟雾弹的法子研发的简易火药,还没试过,不知效果怎样,穆芷璃冲着门外一个长满杂草的大缸仍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原本的瓷质大缸咧的粉碎,屋内包括穆芷璃在内俱是一愣,乖乖,师兄还真是不参假。
黄日烛率先回过头来,极其复杂的看向穆芷璃,接着彤的一声跪下到:“夫人真是当世高人,我和大哥步步相逼,夫人不但不计较,还在为我们兄弟二人真心想出路,和夫人相比,我二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属可恶,不敢求夫人原谅。我二人原为夫人犬马,出生入死追随夫人,如有违背,有如此剑。”说着便将那柄长剑折断。
“黄公子快请起,如此大礼我万万承受不起,我自会在二皇子面前力荐二人。”穆芷璃忙去扶黄日烛。“今日令我二人折服的是夫人,我二人只愿追随夫人,侍候二皇子,我二人段段没有兴趣,若夫人瞧不上我二人,便请就地处决了我二人吧。”穆芷璃并不知道,正是今日誓言,这两个人真的就此跟随了她一生,荣辱与共。“既然如此,你们拿着这个牌子去城中找品茗轩的店主,他自会安排你们的去处。”穆芷璃只觉得再多说已是无意,反正归顺了她就是归顺了友雅,又有什么好计较的,自解了腰牌递与他们。
借着月光,和琴瑟同骑一匹马,走在回来的路上,从刚刚吃饭到现在一直没话,“琴瑟,你怎么了,哪里不适。”穆芷璃有些不安的回头,却直直的撞进了琴瑟幽深的眼眸里,有那么一瞬,她看见了锋芒毕露的锐利,忍不住凝神去看,却只看见了琴瑟那似笑非笑满是温柔的桃花眼,“芷璃当之无愧玉面凤雏这个称号啊。”琴瑟幽幽道。“呵呵,过奖过奖。”穆芷璃学着琴瑟的口气调笑道,冷不防的琴瑟忽然低头靠近,穆芷璃以为他又要昏过去了,瞬间一机灵,却只感觉到他扑面而来的气息,痒痒的有些不自在,“芷璃,你又救了我吶,我该如何回报你呢,以身相许可好。”
如泉水般悦耳的声音充满了慵懒和tiao逗,穆芷璃登时浑身僵硬,整颗心都跳了出去脸红的不知看哪儿。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听见一个急切却有些冰冷的声音道:“璃儿。”还没等穆芷璃反应过来,人已腾空,落进了一个满是清冷梅香的温热怀抱。“多谢琴公子如此相护璃儿了。”友雅回过头对着琴瑟点点头,琴瑟亦淡淡一笑,不知友雅是否刻意,径直的挡在了琴瑟和穆芷璃面前,拥着穆芷璃驾马远去,留下身后华颜,琴瑟,墨白等人。
穆芷璃的思绪还停留在琴瑟的话语间,好久才看清了友雅的俊脸。“友雅?!”穆芷璃惊呼道。“可算回神了。”月色下友雅冷着一张脸,“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穆芷璃把脖子缩了缩,不敢看他。“接到琴公子的报信,便急着来找你了,你是有多疯,能被马贼抓住。”听得他话语间满满的责备,再看友雅眼下显而易见的疲惫,像几天几夜般没睡了一样,他一接到信,就抛下手中的一切来找她了?那可少说也有3,4天了这马贼的居所又极隐蔽,他能找到这里绝非易事,穆芷璃忍不住心下一暖,伸手拥住了友雅,低低道:“对不起。”友雅也是一愣,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对了,那些马贼你如何处置了。”忽然想起他既然能找到这里,那么。。。”既然已经是你的人,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放心吧。“友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怎么知道的。“穆芷璃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友雅。“那马贼首领吃饭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埋伏在暗处了,准备伺机行事,结果你和琴瑟被请了过去,怕伤到你,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准备伺机救你,却没想你根本不需要。”友雅淡淡到。他都看见了。。。“以后那种事别做了,危难的时候,你只要躲在我身后就行了,那么急着冲锋陷阵做什么。”友雅的语气竟柔和了许多。“嗯。。。”穆芷璃轻轻地应道。沉默了许久,友雅极轻柔的笑道:“我忽然明白了,琴瑟为何放着那么多绝色的女子,独独待你不同,璃儿,你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看着怀中已经熟睡的穆芷璃,友雅只是淡淡的看着远处,今天她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从她在酒席上开始说那个故事开始,他就被她深深的吸引,是何等的巧思,会有想出那样一个精彩异常让人为之动容的故事,之后她又是那样冷静,机敏的降服了名震江东的黄氏兄弟,连他也被她降服了,忍不住想要探索,这世间怎会有你这样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