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至,天边已有几颗寥落的星辰。“亮亮。”远远地穆芷璃清脆的声音传入吴亮的耳里。“墨染。”吴亮将马绳绑好,回头看着穆芷璃调笑道。“你这几日,和子弦待得时间比和我的都长,不是来问我子弦去哪里的吧?”“切,才不是嘞,我找你来玩的。”穆芷璃忍不住白眼到。而此时,穆芷璃的帐中,卫子弦轻品着茶,烛光摇曳。一袭黑衣拜倒在卫子弦的脚下,“怎么样了。”将茶杯又缓缓的放向桌上。
“回公子。属下查过,此玉乃是大燕王朝,淳熙公主的贴身之物,这淳熙公主自小被中原第一剑客墨问收为闭关弟子,因为体弱多病,常年被墨问带在身边,3个月前,公主从大燕出来,乔装成男子行至徐州城外,遭刺客追杀,因为昏死,逃过一劫,后被一农夫救起,更名君墨染。其同门一直在寻找其踪迹,因为前一阵,墨问去世,便耽搁了。详细事宜属下都已写在纸上,请公子过目。”黑衣人起身,将纸呈上。卫子弦在灯下展开,一行小字映入眼帘。:淳熙公主,原名穆芷璃,大燕朝穆丞相之女,其母是兰馨郡主顾芷羽,靖国公独女。大燕圣上慕容皝表妹,生女而死,大王感念靖国公战功赫赫,为国捐躯,特封穆芷璃为淳熙公主,入皇室抚养,赐婚z左贤王慕容俊。
“呵,竟然是她,竹影,明日启程,找寻穆芷璃同门踪迹,务必将穆芷璃的行踪报知。”卫子弦的笑容依然恬淡,没有过多的情绪。原来是那个家世复杂,从小不学无术,时而痴傻无赖的呆公主啊,呵呵,不过如今公主非公主了,他要让她回去。看看某些人又会怎么头疼了。。
伫立在风中,任凭那些飘荡的雨滴拂面而来,一丝丝划过眼际,刚刚卫子弦就是在这样的急雨中与他们告别,以后估计不会再见了吧,难得遇见这样的美男,真可惜啊,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还能想起刚刚他忽然走近自己,耳语道:“子弦在此拜别,君姑娘以后诸事小心。”温热的气息犹在耳边。就这样,水消失在水中,风吹散在风里,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起起落落,轻轻缓缓,来来回回地在时光里浅唱低吟。
在如今这样的时光里,她只愿轻轻晃过,安然于心。。。健康城内,万家灯火,在她的窗前一盏一盏亮起,窗外是如水的夜色,夜色里流动着别人的人生。窗内是自己安静的身影,残灯相伴。将士们都先歇下了,明日一早老将军一行便进朝复命。而她呢,她会等亮亮回来,但她知道从此亮亮便会和她分道扬镳了,亮亮会留在这里开始他平步青云的生活。而她早已向老将军表明她无意于仕途的心思,她会回到卧龙村,守着君老伯,君老妇,安安分分的生活。
“墨染!墨染!”睡梦中,仿佛听见了亮亮那粗犷的嗓音。“嚎什么嚎,我还没睡够呢,给我一边儿待着去。”昨晚忧虑了很久,直到很晚才睡下,穆芷璃没好气的喊到。她这一吼倒是把来叫她的吴亮吓到了,默默的站在一边,用那双黝黑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摇着她。“墨染啊,现在都已经正午了,快起来吧,好不好。”吴亮小心而耐心的说到。
“嗯。。。亮亮?!”穆芷璃揉着惺忪的睡眼,看清了来人。有些惊讶的起身说到:“你不是,你不是上朝去了吗?怎么回来了,这么早就下朝了吗?”穆芷璃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朝堂上,今天没什么事,所以我和老将军回了圣上没多久就回来了。对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快穿衣服,皇上特地召见你呢,我奉命来此的。”吴亮忙说道。
“啊,哦。”穆芷璃只是嗯了,没做回答。“哎?你怎么不问,为何召见你啊。”吴亮有些好奇的围过来。“意料之中。有什么好问的。”穆芷璃白了一眼吴亮,继续穿衣服。“哎呀,不仅仅是因为你此次立的军功啦,我告诉你啊,还有,还有你在咱们村儿做的那些农业改革,皇上都知道哩。嘿嘿。”吴亮笑的唇红齿白的。
“我说亮亮啊,你傻笑什么。”穆芷璃忍不住说到。“为兄这是替你高兴啊,这下我家墨染可是晋的名人了,可要大展宏图了。咦,你怎么都没什么反应啊。”吴亮不能理解的看着穆芷璃。穆芷璃穿戴好与吴亮一同入宫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穿过亭台楼阁,层层别院,此刻穆芷璃正站在御书房中,一位年龄不过18,9岁的少年,放下手中的的书卷,径直走了出来,相貌平平,却是通身的儒雅贵气,明黄的龙袍趁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似有羸弱不胜之态。然而一双狭长的眸子却格外的明亮。
“不才,君墨染,拜见皇上。”穆芷璃下跪到。看着地上一袭白衣,稚气未脱的君墨染。司马衍弯下腰将她扶起。笑道:“请起,请起。”待穆芷璃抬起头来,方细看。只见穆芷璃那白如雪玉的小脸上,一双大而灵动的眼眸,波光淋漓,宛若琥珀,小巧的鼻尖,精致的唇瓣。虽然年龄尚幼,身量尚小,却似带着一段文秀之气。
“公子真是不凡,可称得上玉面凤雏啊。”司马衍忍不住的赞道。“皇上谬赞了。”穆芷璃拘礼到。“呵呵,公子谦虚了,你的事,朕多有耳闻。你可知你的绿肥法,和养鱼法帮朕多大的忙嘛?哈哈哈哈”司马衍和颜悦色到。“墨染不敢当。”穆芷璃道。
“不仅仅这些,这次吴王叛乱可多亏了你啊,若不是你,朕这位子不知可还坐得,你可以算作朕的恩人了,现在只有你和朕,你不必如此拘礼,朕今年也不过一十八,细算起来,和你兄长差不多,你只唤朕世根兄便可。”司马衍微笑到。“这,这墨染万万不敢。”穆芷璃忙拘礼。
“哪有什么不敢,何必这么拘谨呢,墨染之才,世无其二,朕甚是仰慕,真是天佑我大晋,竟有如此人物,若我大晋江山能幸得墨染辅佐,那朕可就拜谢上天了啊,哈哈。”司马衍笑向穆芷璃,狭长的眼眸,波光流转,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稚气未脱的少年。“承蒙皇上厚爱,墨染感激不尽,只是墨染早已禀明心意,墨染年少幼稚,性子又太随性不羁,况且墨染只寄情与山水乡野。。”
“哎,哈哈,你的心思老将军早已禀明,况且朕今天召见你来,原也不为这些,这些事且先不提,朕只听闻,墨染不仅有经纶之才,画艺也是惊才绝艳,宛若天功啊。”穆芷璃还没说完就见司马衍长袖一挥,看着她笑道。看来这司马衍是有非用她不可的嫌疑,但此时又不好继续刚才的话题,只好看一步走一步了,只求有机会让司马衍放她回归山野,且不说这一如仕途明争暗斗,风起云涌,就单单自己女扮男装被发现了,抓出来后果都不堪设想。所以断不能为官,打定主意因笑道:“墨染不过是略懂写写画画,小孩子玩意,怕是被世人误传了。”穆芷璃自谦到。
“呵呵,是吗,朕倒是对你这被世人误传的小孩子玩意,甚感兴趣。”司马衍到。“既然,皇上喜欢,那墨染不才,便作一画,只是画的不好,还请莫怪,请皇上赐题。”穆芷璃作揖到。“怎会,怎会,不过附庸风雅,只徒一乐。题目嘛。。。”司马衍想了想便看见案上的攒金质酒壶,笑道:“就这个吧,这个是镇南王进贡上来的,相传用此酒壶,可使酒香四溢,延年益寿。哈哈,不过酒壶就是酒壶,再多的功效,再好的资质,只有物尽其用才不算辜负,否则什么也称不上,就如这人生一样,不是吗。”
“诚如陛下所言,可叹人个有志,恕墨染愚钝不能解圣意。”穆芷璃再次拜倒。“哈哈,或许吧,有时太解意,不一定是好事啊,哈哈,你且画吧,朕有点累了,去座上小憩一会儿。”说着司马衍竟自歪在一边。穆芷璃从腰间掏出自制的炭笔,想着幸好那天和吴亮走的急,没来得及换衣服,这平时玩乐的炭笔才一直这么别在了腰间,摊了一张纸,对着酒壶画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司马衍竟睡了过去。混混沌沌间竟有人轻摇他,稍稍张开眼睛,朦朦胧胧间竟看见了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如画的眉目带着一段别样的灵秀态度,欲伸出手,却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皇上可醒了?”司马衍稍回了回神,瞧见正是君墨染恭敬的站在下面。忍不住笑道:“朕刚刚忍不住,睡了过去,方才正睡眼朦胧之际竟将墨染看成个女子了。
哈哈,不过墨染这等品格模样,若是女子也定是个美人儿啊,哈哈。”“这,皇上何苦取笑墨染呢。”穆芷璃拿着画,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自己伪装挺好的啊,难道这个司马衍看出什么了,“哈哈,画的如何了?”司马衍看向穆芷璃。“墨染不才,皇上莫怪。”说着穆芷璃将画呈上。这是一张和他之前所见过的画作都不一样的画,没用毛笔,目光所及,一个酒壶,一支梅花跃然纸上,黑色与白色,交相辉映,竟似真的般,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纸中出来,旁边的空白处还附着“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念及此本来流光溢彩的眼眸,黯了黯。他本借酒壶暗示墨染要审时度势,物尽其用,却不想这小子既然以此明志,看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宛若天功啊。只是墨染,你是用什么画就的?”丝毫不提及画上那诗句的事情,“回皇上,是这个。”穆芷璃将腰间的炭笔递上。“这是什么。”司马衍看着穆芷璃手上那黑黑的形状奇怪的东西。
“木炭。”穆芷璃回到。“嗯。。。你很聪明。”司马衍忽然没来由的说到。“朕喜欢聪明人,可是若是太聪明的话,朕也不喜欢。”司马衍复又说到。看了眼穆芷璃,笑道:“可要罚你啊,墨染。”“这,墨染竟不知何罪。”穆芷璃走至司马衍身前拘礼到。“你说你画艺不精,不过是小孩子玩意,朕却觉得,汝之画艺,宛若天功,世无其二。你说你该不该罚,应该算欺君了。”司马衍笑道。眸光微沉。“这,墨染,甘愿受罚。”也不说什么,穆芷璃跪拜道。“哦?你竟不为自己辩驳,念及如此,就罚你,今日晚宴坐朕身边替朕斟酒吧。”司马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