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了?”
他俩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尤其是妈妈,她总是不停的用余光瞟向后方。
我顺着望去,发现学校门口停着一辆加长林肯,车旁笔直的站着一名穿黑西装的人。
“莹莹啊,爸爸妈妈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妈妈上前握住我的手,眼睛里泛着泪光。
“妈,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爸,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莹莹,爸爸带你去一个地方,咱们现在就去!”爸爸的语气非常沉重。
他挽住我的肩膀,妈妈拉着我的手,带我走近那辆黑车。
‘黑人’看我们走过来,马上打开车门。爸爸妈妈先进去,我跟在后面。
坐上车,我警惕的环顾周围。
司机是一位面相慈祥的中年男子,副驾驶坐的是刚才的黑衣男子。
按照小说的走向,我一会很可能被父母卖给一个富家子弟。爸爸也许向他借了高利贷,或者是他有意陷害父亲。
想到这,我的小心脏揪了起来。
“爸,你难道借高利贷了?要把我卖掉?”眼泪惊慌的聚集在我的眼眶。
父母被我的话吓到了,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我。
妈妈突然开始啜泣,拉着我的手攥得更紧了。
“傻孩子,你现在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他有很多事情都要告诉你。”
车里突然沉默下来,只有妈妈时不时发出啜泣的声音,偶尔有爸爸的叹息声。
车开到一个庄园门口,我隐约看到前面有栋别墅。
我今天是和别墅结下不解之缘了吗?
闪烁几下车灯后,大门缓缓打开,林肯驶进。
车停在别墅门口后,我本来想自己开门,却被黑衣人抢先了。
门口有一位慈祥的阿姨在等我们,她面带微笑的走过来。
“三位里面请吧,管家在大厅等你们。”说完,她带领我们走进别墅。
别墅内多是白色和金色的装潢,家具不多,只有几样必须的。整个大厅很空,脚步声也能听见回音。
管家就站在大厅中间,穿着简式的燕尾服,有点地中海,微笑憨态可掬。
“二小姐和二位客人随我来吧,老爷等你们多时了。”
我听管家叫我二小姐,难道我是他的主人失踪多年的女儿?这种可能性不大…也许爸妈要把我过继给他,他中年丧女,需要一个人继承家业…
我一边走一边着急。要怪就怪房子这么大,老爷偏要住一间最偏的屋子。
我们终于在一间屋前停下,管家敲了两下门,没等人应答就直接打开,并示意我们进屋。
我走进去一眼就被墙上的一副巨型油画吸引了,画中是一个微笑的女人。
画前摆放着一张书桌,此时我才发现油画前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先生。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很斯文。
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又开始啜泣了,我上前扶住她,问她怎么了。
“莹莹,画中人才是你的亲生母亲。”妈妈哭着喊出这句话。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妈妈,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话。
“妈…你胡说什么呢…我…我怎么成了她的女儿了!”我望向那幅画,发现她的嘴巴和眼睛确实和我很像。
“她是我的亲妹妹,她不在后我把你接回了家。她去世的时候你也在场,我们很担心你会受到刺激。你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从开始说话后你就喊我妈妈,好像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你说的事情,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一直认为您是我的亲生母亲啊!”
我的亲生母亲已经不在了…一直抚养我的人变成了阿姨和姨夫…
“你出生后,陶韵给你起名尚静。我用这个名字找你找了很多年,一直没有结果。你的阿姨为了保护你,不但辞去了医生的工作,还改了名字,如果不是你姨夫去献血,恐怕在我有生之前也找不到你。”
老先生自己推动轮椅过来,他注视着我,说话声音有些哽咽。
“我怎么能不改名换姓,如果我不这样做,您的夫人一定会把孩子接走,这是我妹妹最不愿意看到的。”
妈妈…不…阿姨说到这里情绪变得非常激动,身体也在颤抖,她紧紧地拽着我,足以支撑自己不倒下去。
“您有妻子?”我忍不住发问。
她是第三者吗?插足别人的婚姻后,生下了我?
“尚静,请你听我说…”他低下头,略微调整了下情绪,“当年,你母亲是我的秘书。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我们开始交往。我隐瞒了婚史,所以即使她怀了尚俊,我们也迟迟没有结婚。我想,当时她是知道我的情况的…后来,我的前妻找到陶韵,希望她能够离开我,离开孩子。本来她是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的,我却执意要把她留在身边,并跟妻子提出了离婚。我没想到这样的决定使陶韵受到了前妻的恐吓,甚至害她生下你后就得了产后抑郁症,连最后去世也是因为这个病。”
回忆这里,他变得异常痛苦,紧闭着双眼,手掌遮住半张脸。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似乎能对他的感受感同身受,我能感受到他是悔恨。他是爱她的,只是他错误的方式害了这个可怜的女人,让我们与她天人永隔。
我对她没有任何记忆,只能从画中感受,相信那时她很爱我。
“莹莹,相信我,你妈妈不是第三者,她是被你父亲欺骗了。他对她撒了谎,让她到死都没有等到离婚的那一天!”
阿姨变得激动,她死盯着我的双眼,双手紧握住我的胳膊,手指几乎掐进了我肉里,疼得我忍不住发出声音。
姨夫没有想到阿姨会这么失常,上前拉住阿姨。
“好了!莹莹还是个孩子,你不要这样逼她!她此时已经承受的够多了!”
姨夫青筋暴起,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的样子。我有点害怕了,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
我转身紧盯着那个男人,他坐在轮椅上显得十分虚弱,可是他越是这样我的心中就越有气。
为什么他还能好好的活下去,可是我的妈妈却不在了!我永远也见不到她了,阿姨也见不到妹妹了。
“我…”
“你为什么要说是我父亲,却又偏偏告诉我我的妈妈有多么的可怜、多么的不幸!最可笑的是,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有什么资格爱她,有什么资格当我的父亲?”我难过的泪流不止,眼泪擦掉还会流出来。,
其实,生活了17年的世界只是一场梦,一场阿姨为我营造的美梦。这场梦的外衣是这么的不幸与悲惨,与之前的美好截然相反。我为自己的身世感到可怜。
渐渐地,阿姨不再痛哭,整个屋子变得分外安静。我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女儿,我已经离婚了,现在你妈妈才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他的声音近乎乞求,像是在请求我的原谅。
我擦掉眼泪,走到他面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可是她死了,做不了你的妻子了。”
“莹莹!不许你这么和父亲说话!”姨夫很生气地在身后大声呵斥我。
我意识到自己现在有点逞强,便冷静下来,不再追究这个问题。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得弄清楚。
“能告诉我姓氏吗?我听您说,我叫尚静。”
“姓徐!”听到我说话,他似乎很开心。
“你刚才说,我还有一个哥哥,叫尚俊。”
“对,他比你大两岁,今年已经19了。我从没想过你今年会上大学,我一直以为你还是高中生。”
那就是徐尚俊了…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叫这个名字…
“我们是特意让孩子跳级上学的,虽然不知道尚俊在哪座城市哪所大学,我们也还是希望莹莹来这里。”姨夫说。
“说来很巧,尚俊也在圣祈大学。”
他既然说么说,看来事情很明了了。
我还记得他说过我很像他的姐姐,尤其是眼睛。当时我觉得他言过其实,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他知道自己有个妹妹吗?”
“当然。他小时候经常喊你的名字,长大后就不再提了。离婚后尚俊跟着我,虽然他知道我的前妻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不过他依然不能理解我和他妈妈离婚。”
“他们的关系很好?”
“是我的前妻一直抚养尚俊,他们之间的关系很融洽。”
听到这话,我对他的前妻有了几分好感,也许她也是个可怜人…
“您和前妻还有孩子?”
“对,我还有一个女儿,她是你姐姐。我离婚后,她一直跟着她的妈妈生活…唉,是我做了太多错事,最后都报应在我的孩子身上。她本来组建了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但是丈夫去年去世了。”
“她叫什么?徐什么?”
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可笑的缘分。
“她叫美静…”
听到这个名字,我感觉我的世界都在摇晃。
我万万没想到徐美静和徐尚俊是姐弟,更不会料到自己然是他们的妹妹!
天呐,我该怎么面对这样一群人呢?现在我跟他也成了亲家了…
“你们三兄妹的名字是有关联的。”他又补充到。
我替妈妈可惜,她的心意并没有人领情。
他想了想,还是充满歉意的来到阿姨面前。
“谢谢你们,替陶韵和我将孩子养大。我今天真的非常激动,这十几年,我几乎每天都能梦到尚静回来的场景,今天终于成真了!”
“你不要这么说,孩子是我的外甥女,照顾她是我的义务。”阿姨一脸严肃的表情,我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原谅这个人。
“你们今天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吧,明天一早我派人将你们送回!”
“不!不必了…潼潼还在家里,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潼潼?这是你们第二个孩子吗?”他试探的露出喜悦的神色。
“是的!生活还是要走下去的。”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努力的眨眨眼睛。
我并不知道,潼潼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