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太子内心虽然已经崩塌,但表面却一脸淡然,好像身上什么都没有溅到。
他依旧高贵,依旧一尘不染。
那个宫女吓坏了,赶紧跪倒在地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快退下吧。”太子转身往内殿走去。
他走一步身上的屎就往下掉一坨,让跟在后面的孔阳还以为太子随地大小便呢。
待到殿门一关,没人看见他的皇家体统了,他生气地一脚踹飞了身旁的一个凳子!
可恶!
“还不上来给本宫脱衣服!”太子那和颜悦色的脸瞬间消失,换成了一张怒目圆瞪、三尺寒冰的厉颜。
孔阳赶紧小碎步上前,乖巧地帮他他更衣。
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因为她爷爷四十岁生的她爹,她爹六十岁生的她,所以辈分很大。
算是皇帝远房又远房的十七皇叔,太子远房又远房的十七叔公。
也就是,太子爷爷辈的人。
孔阳看着太子那白白嫩嫩、肉质鲜美的身体也无所谓。
就当帮四肢残废,脑子瘫痪,大小便难以自控的孙子脱衣服洗屎喽。
谁让她是一个很有爱心的爷爷。
太子脱完之后,气势汹汹地冲进内殿,跳进了温泉池子里。
孔阳就端上一盆又一盆的丝巾。
太子很讲究,搓脸要用搓脸巾,撮手要用撮手巾。
孔阳向来服侍得很熟练,但这一次,却愣在一边,不知所措。
因为她不晓得太子撮屎,要用哪个巾。
太子整个人漫进了池子,在水里干呕了两声。
他呕得太用力,不小心将水吸到了嘴里,呛咳了两声。
孔阳听见吸水生,发现朱佑樘的口味奇重啊,还爱喝屎尿。
不过因为温泉表面有薄薄的雾气挡住,孔阳不晓得太子在水里面做什么。
只听闷哼一声,太子突然从水里蹿了出来。
他脸红得跟刚被狗血喷了一般,一扭一扭地游上了岸。
孔阳瞅着,他这个刨水的姿势就跟王八刨地一样,一点也不端庄,一点也不高雅。
看你装,再装。
装成这样,又是何必呐。
太子倒吸一口凉气,坐在玉阶之上,抬起自己的脚一看,脚心被刮了一尺多长,殷红的血喷了出来,洒了一地。
好痛。
好痛。
他好想哭,但又顾念自己是一朝太子,也不能哭出来丢人是吧,就强忍着,装得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孔阳一瞅,赶紧从侧殿取来了药箱。
她虽然不爱看书,也不想学习。但唯独对草药很感兴趣,没事抓小狗捯饬捯饬,倒了十二年,竟然也变成了神医,治这种外伤很在行。
太子推辞道:“你可是怀王世子,身份高贵,岂能帮本宫换药。”
又装!
方才帮你脱衣服你咋不说她孔阳身份高贵,不该干下人干的活呢!
孔阳义正言辞道:“殿下乃是国之根本,国之瑰宝,国宝受了伤,微臣岂有袖手旁观之礼?”
她倒是想把国宝给灭了,不是没本事嘛。
“那就劳烦世子了。”太子防备心极强,他周围卧底又多,信任的人没几个。
他平常只信任孔阳。
孔阳得此隆恩,笑而不语。
太子信任个屁!
他博览群书,尤其对毒药很有研究,瞅着孔阳没给她下东西才信任的。
孔阳匍匐在地上,用药水先清洗了一下太子的脚,然后再用夹子将他脚上残余的渣滓小心翼翼地剔除,最后用药水清洗,包扎完毕。
“殿下应该是被碎瓷片给扎了。”
太子紧咬下唇,十分生气。
方才太子太傅李东阳就跟他讲:今日宜开市、理发、祭祀。忌朱孔阳。
当时他也不信,因为李东阳每天都对他讲忌朱孔阳。
现在他看着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样的脚,顿时信了。
朱孔阳本来就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极阴之人,用官话讲就是天煞孤星,用俗话讲就是扫把星。
她还枕后反骨,长得像汪洋大盗,这不是她克的他,又会是谁。
“谁敢在本宫的池子里投暗器?”
孔阳瞅着太子恶狠狠地瞪着她,好像那个“谁”就是她一般。
她装作没看到太子怨毒的眼神,帮他擦干了身上的水渍,重新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个微臣不知。”
太子突然捏住孔阳满是络腮胡子的下巴,目光冷冽地瞪着她的浓眉小眼:“这里一向只有你一个人进出,你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