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遮天蔽日。
孔阳紧了紧身上的裘衣,对着冰冷的手哈了口气。
太子殿下约她子时在朱雀桥上见面。
也不知道做什么。
莫非想对她表白?
孔阳看着四处一个人都没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子这千年老冰棍,平常对谁都礼貌谦和,乖得跟一只优雅的猫似的。
不过有个词不是叫“伪君子”来着么。
孔阳越想越害怕。
她这要是不同意,太子会不会霸王硬上弓?
不过她琢磨着天这么冷,雪厚几尺的,太子就算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但也怕冻死啊。
应该不会对她行不轨之举。
孔阳等得太久,身子都冻成冰雕了,不耐烦地跺了跺差点和冰雪粘在一起的脚。
抬眼看了看太阳,午时已过。
太子一向很准时的啊。
莫非暴亡了,所以来不了了。
孔阳正准备走了,突然发现一个中年妇人杀气腾腾地从桥下走来。
这家伙浑身都胖,唯独下巴很尖,都可以拿去铲地了。
孔阳看铲子这华丽又庸俗的打扮,揣测她应该是皇帝的哪个宠妃。
她虽然在宫里做了太子十二年的伴读兼侍医,但因为皇宫太大,圣上的宠妃又太多。
孔阳也不清楚这铲子到底是哪个宠妃。
更不清楚铲子为什么翻她白眼。
不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却又无缘无故的恨。
孔阳懒得想太多,她的鞋子湿了,正准备下桥回自己屋子里泡个小脚暖和一下,岂料那铲子和铲子身边的嬷嬷突然横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孔阳不明所以:“那个......”
她迷糊地摸了摸鼻子:“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宫里女人那么多,她脸盲,实在记不住。
铲子身边的老嬷嬷一听,瞬间崩溃:“娘娘是四皇子的母亲,邵宸妃!”
老嬷嬷被孔阳博大精深的蠢惊呆了,宫里除了皇后和万贵妃,就属邵宸妃位分最高了,朱孔阳怎么可以不认识?!
孔阳也不想这样,怪只怪铲子粉扑得太厚,完全看不到脸。
老嬷嬷的门牙都掉了,说话漏风,四川口音又奇重,孔阳压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不过她也不关心眼前站的是贵妃还是娘娘,只不愠不火地道一声:“让开。”
这声音不大,但挺有威慑力,让铲子忍不住一震。
据铲子多年造谣、诽谤、陷害、黑人的经验而言,眼前这个少年,不好对付啊。
不过她宫斗了几十年,岂是这么容易退缩的。
铲子把心一横,摘下身上的披帛,递到身边嬷嬷的手里。
孔阳睫毛微颤,只见铲子阿姨莫名奇妙地往栏杆上一翻,莫名其妙地往池子里一跳。
话说这天太冷了,水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铲子硬是把湖面撞了个坑,头破血流地沉了下去。
铲子身边的老嬷嬷一见主子跳水,立马扯着嗓子喊:“来人啊,快来人救宸妃娘娘啊!”
只见遥远的雪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跳进了池中,又把水面砸出一个坑。
孔阳小脚趾甲一僵。
如果方才她没有看错,来的人,应该是当今圣上。
糟糕。
中计了!
皇帝身手非凡,很快就把邵宸妃从冰窟窿里捞了出来。
邵铲子头上的血和水混在了一起,变成了冰渣,就跟乱坟岗里突然窜出来的血尸一般,十分恐怖。
孔阳赶紧走下桥去,跪在岸边:“参加圣上。”
皇帝不由分说地把孔阳身上的披风一扯,裹在了邵铲子身上。
“谁能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宸妃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邵铲子冻着,她贴身的老嬷嬷还是身体健康,语言流利的。
老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唾沫星子横飞,跟下狂风暴雨一般。
“回皇上的话,宸妃娘娘说自己脖子冷,要奴婢回宫取披帛,结果奴婢一回来,就瞧见世子乘娘娘不备,将她推下桥去。”
孔阳无语了,推铲子作甚,她粉盖得厚啊。
皇帝一听,那满是心疼的眸子立马变成两把冰刃,直直扎向孔阳的脸:“来人,把朱孔阳拖下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