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琴键上,随着纤纤十指的舞动,琴音悠扬婉转的漾开来,点滴打在旁人心坎,似高山流水,又似清心梵音。
女子长发披肩,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丝丝长发也优雅的起伏着,唇角的弧度不深不浅,带点小隔阂,又带点小清雅。
一曲终了,她转过身抬起头,“好了,小姐,您再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在她后面的是个穿着抽褶无袖的连衣背心长裙的中年女人,胸前的镂空设计配着紫色的花纹使得她看起来有些心高气傲。
她抬眼看了已经起身站在旁边的女孩一眼,只是简单的一套波西米亚长裙竟然也令人赏心悦目,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顿了一下眼里已迅速闪过一抹晦涩,却被她立时的笑意掩住了。
“真是谢谢你了,当时买的时候看到保修单上有售后服务,我还以为是骗人的呢!”
“不会的,售后服务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让每一位顾客满意是我们服务的宗旨。”
知道汪芷涵一向话少,这话是琴行的老板娘打着哈哈说的。
汪芷涵来这里上了几个月的班,她对她极其照顾,汪芷涵对她也不知不觉少了不少的隔阂,平常的时候就尊称她一声金姐。
她今天穿了一套蓝色修身及膝呢子裙,人已年过四十却还风韵犹存,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
目送这个女人离开,汪芷涵展展唇,走到另一边合上先前给客人介绍时打开的钢琴盖,抬头的瞬间看见门外立着的身影时眼眸里霎时闪过一片惊诧,却在还未回过神时来人已经瞬间又消失不见了,她有些着魔的奔到琴行外面,神色慌张的四处撇去,浮现在眼前的却只是行人来去或匆匆或悠闲的身影相逢又相重……可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头脑一阵晕眩,她单手撑在琴行的玻璃门上,目光涣散了好一会儿才愣着缓缓地收回目光,不自觉地用力抚着额头,心里已然晃过浓浓酸楚。
“小涵,怎么了?”
“没有,金姐!”她被来自身旁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站直了身子回应着。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她再次开口,语气里几分窥视,几分遮掩。
“对了,黄先生说了今天要来琴行看琴的,要不要打电话催催?”
“没关系,这事儿交给小林就好,今天来试琴的人有点多,你也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说着拍拍她的肩膀,汪芷涵推辞不过,加上突然的头皮紧张,脑袋发麻,她进里间拿了包包和金姐道了别,走到门外时下意识的又抬眼环顾了一番四周,终究是什么也没看见。心里的嘲弄倒是节节攀升。
她死死绷紧肌肉,紧握手指,努力逼回了眼眸里的湿润,换做了几分执拗的清冷。
汪芷涵,半年的时间,换你一辈子清醒!还不够吗?
琴行拐角的小巷口,尚舒官紧紧盯着那个挺直了的背影,一步步走过斑马线,又穿过了街道旁的梧桐树,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转身收回浓墨般深沉的眸子,身边方杰的声音已经传了来。
“尚总,刚才为什么不进去?”
尚舒官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进去了,又能说些什么,无论她选择怎么过,想来都是做了誓要将他遗忘的准备,澄宇说得对,她是骄傲的,正是因为骄傲,才更是容不得半点的欺骗,这些,他又何尝不明白。
方杰见他没说话,也不敢贸然开口,只是看着这样的尚舒官,心里不觉也会想,爱情果然是无法计较公平的东西,只不过汪芷涵心里有十分痛的话,尚舒官心里的痛只怕是十分有余。
当年那个叫叶蓝的女人不就是是他心尖上最疼的那块肉吗?只怕他宁愿捧来一抔黄土将它深深掩埋任它腐烂也不愿将它从心上割下!
他曾经甚至想,如果不是当初叶蓝冥冥之中留下来的那个孩子,尚舒官是不是也就这么跟着她去了,当时一时间被这么一个想法吓了一跳,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完全想不到他不这么做的理由,完全!
所以才会听了江澄宇的建议,安排他和汪芷涵的相遇,记得当初汪芷涵临走之前曾经开口问过他,为什么要帮尚舒官?
他记得当时的自己只是微微笑了笑,开口两个字,半艰半涩:“敬他。”
他故意说得模棱两可,不过以她的聪慧,足以懂了。
而如今呢,他们即将而来的重逢,又会酿下什么样的因果,那个坚强又柔弱的女子,她又将如何?会高兴吗?还是堕入另一重深渊里去?
江澄宇,看来,你终究还是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