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正在书房批改奏章的凌潇闻风赶去,惊起之时,有随侍的宫女瞧见,那原本握着笔杆的右手之中,竟然有些许鲜红自指尖渗透出来。
一路上,有关父皇的事情就好似一颗沉重的大石,压的凌潇就要喘不过气来。
他曾经自己问过太医,也设想过父皇撒手人寰的日子,只是没料到,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准备的时候,这个噩耗就已经紧绷在箭上了。
“怎么回事?!”凌潇的语气带着焦急和愤怒,“皇上怎么会晕倒在树林边?那不是风家小姐受训的地方吗?!”
他不敢设想父皇是否单独去找了漫罗,就在他们对她不闻不问,将她狠心抛在那个鬼地方将近五年的时候。他甚至并未想好要如何将心中的重重疑问一一说出口,因为,他也记得自己就在不久前还曾在父皇的龙榻前发下重誓,要先将儿女情长搁置在一旁。
可是那感觉,就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心脏一般,是火辣辣的难受。
“这……”只见那仕官心惊胆战的回答,“下面的人回话说皇上嘱咐过了,任谁都不能说出去,何况……”
“何况什么?!”明显对他吞吞吐吐的话语极度不奈,凌潇强忍住掌间的劲风,“再不说,我砍了你的狗头!”
仕官闻言,吓得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凌潇面前,接连不断的磕头求饶道,“皇子饶命啊,不是奴才不说,是下人们说他们也就是在林外等候而已。皇上下了令,不论是谁,一步都不能跨进圣地禁区,如有违背,诛杀九族……这……小的实在不敢对皇子有丝毫隐瞒!”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凌潇奔走在通往正责殿的途中,却头一次感到如此的抓狂。好像要把这将近五年的光阴所积攒起来的愤怒和不甘,都统统发泄出来。只是,残留的理智仍在提醒他说,他马上就会是新的君主,如此易怒,对他来说,绝没好处。
灵国的皇宫不算奢侈,但是宫宇楼阁,也称得上是数不胜数。然而,呆在宫中的老人们都知道,自从皇后升天那日起,皇上凌墨便从彼时二人的寝宫搬至灵责殿的内殿,十五年来,不论上朝议事,还是教导幼子,从来都倚靠着这间经历百年却依旧看不出斑驳的宫房。
凌潇能懂父亲的孤独,只是这份心疼,在他不顾父子之情生生拆散自己和漫罗的时候便烟消云散了。
凌潇曾扪心自问,自己对父亲剩下的还有什么,思索良久,他也只能闭上双眼叹了口气,因为,那占据他脑海的回答,除了怨怒,便是无力。
然而时至今日,当他如此沉重的迈步,近乎是跑进正责殿的时候,他却突然发觉,这空荡荡的殿宇之中,着实有些冰冷沉静。
“父皇!”凌潇叫着,还是忍不住留下了泪水。
“皇儿……咳咳……别哭……”
身旁的医官俱都跪在床榻之前,凌潇瞧着,有人也在偷偷抹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