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在心头聚集,凌潇凭空远眺,却只能顿住脚步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知道,如果漫罗不愿意让他们认出她来,便不会欲擒故纵般藏在角落等他去找。她一定离开了,就像当年一样,见不到他和楚秦,就一个人什么话都不说的离开。只是哭,默不作声的悄悄流眼泪。
然而凌潇错了,三载时光,并不算漫长,可是对于风漫罗来说,虽算不上天翻地覆,却也褪去了儿时的模样。
那年初八,鲜红色的八抬大轿停在风府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怎么看,都像是风家要嫁出他们唯一的小姑娘。
可是,当漫罗跟在爹娘身后缓缓步出的时候,那些看热闹的人们才全都傻了眼。
只见她穿着粗布麻衣,纵观上下,能够称得上是首饰的只有一根簪子和一个手镯。就算风家与当今圣上在早年时交情不如东方和楚家,也不至于沦落到好似大街上卖女儿一般寒碜吧。
然而,只有风家的家仆明白,他们的小姐,手握一把绝世好剑,要去的,哪里是金窝银窝?就怕一去再无音讯,直直奔了阎王殿呐!
“漫罗……”楚菱泪眼模糊,一双手紧紧抓着女儿的手腕不放,只是当下,就算是千叮咛万嘱咐,也抹不去她心头的那片阴霾。
她说:“漫罗我的儿啊,别等了,好不好?时辰要到了,皇子他们……可能被公事绊住了脚,来不了了。”
不可能,漫罗摇头,生辰的时候,她没有见到三哥和七哥,可是今天是她要去受训的日子,他们总会来看她一眼的。
“娘,我再等一等,你们再让我等一等吧,片刻就好。”漫罗小心翼翼的讨巧,只为奢求最后的一面。
风行看到女儿这样,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凌潇在朝堂之下悄声嘱咐他的话。
当时他被凌潇带到了皇宫一个偏僻的角落,杂草丛生,看样子,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确定左右无人之后,凌潇才从怀中掏出一条绢帕对他说:“风叔叔,漫罗离开那天,我怕是……我怕是要受父皇召见,如果我真的送不了她,劳烦您能不能代我将这枚绢帕交给她,小侄千恩万谢了!”
说完之后,凌潇竟是不顾自己皇子身份,生生弯曲了膝盖,跪在了他面前。
风行一惊,顿时扶着凌潇的胳膊说道:“皇子这是做什么?区区小事一桩,您吩咐便是,这样做,您真要折煞老臣啊!”
然而凌潇却固执的不肯起来,英气的脸庞霎时被一种坚定所覆盖。他说:“风叔叔,或许您认为这是小事,可是……”
他有些说不下去,只是摇头,“在我看来,您是漫罗的父亲,是我的长辈,我只求您这一件事,如果那天我真的去不了,就……拜托了,千万要亲自交到漫罗手上!”
彼时,风行满脸疑惑,却也并未问出口。今日想来,大概是因为皇子早就猜出了结局,所以才会抛却了身份,用那样诚恳的眼神来请求他吧。
风行握住女儿的手,眼看都要误了时辰,便将那条自己从未过目过的绢帕交到漫罗手上。
他说:“漫罗,我们做爹娘的,不能送你,你的兄长,怕是也来不及送你了。这是皇子让我交给你的东西,爹爹不曾看过,你留着,路上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