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漫罗本想独自散步回家,在这五年里,周旁的街道分明没有太大的改变,她却已然觉得陌生的厉害。
只是宣门东侧,风行早已在和风中等候多时,此刻看到漫罗一人走来,似是大大松了口气一般,赶忙叫住她说:“漫罗,来,同爹爹一道回家。”
漫罗不曾想过爹爹会等着他,所以乍一见面,脸上的惊讶便十分明显,这样的反应叫风行瞧了,只觉得心中一阵阵悲哀。
只有一顶蓝黑色的轿子,和小时候记忆中的那顶相互重叠,漫罗摇了摇头道:“来皇宫的路上经过风府,女儿估摸了一下距离,并不十分遥远,我步行回去即可,爹爹还是早些回家吧,别让娘亲等的急了。”
末了停顿片刻,她又尴尬的补上了一句:“……还有妹妹。”
风行听了只觉得鼻头酸涩异常,他趁着佯装摆弄衣袖的空当平复了少许,这才转而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怕轿子太小?不碍的,这已经不是你小时候的那顶了,一年前你妹妹漫舞在轿中戏耍,结果将那个老古董折腾成了面目全非的样子。这顶是新的,十日前才派人紧急做好的,就是皇上昭告说你要回来的那天。”
漫罗闻言没有插话,只是风轻云淡的笑了笑。
风行两只手掌里已经全是汗,可是还是不放弃的再三劝说道:“漫罗,这顶轿子大的很,足足容得下你我二人。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蹭爹爹的轿子了吗?今日就同爹爹一道回府,好不好?”
说起小时候,漫罗不由得想起,那个年纪的自己最是喜欢同爹爹一起坐轿。风行历来严苛,只有在轿中不会同她的放肆行为计较。彼时,年幼的风漫罗坐在爹爹身旁,感受着颠簸的乐趣,笑的声音爽朗。每每直到眼看就要耽误了上朝的时辰,她才会被娘亲好言好语的哄下来,然后撅着小嘴对爹爹说:“爹爹,你早些回来呀,漫罗还想坐轿。”
可是时至今日,今非昔比,她与爹爹二人坐在这顶崭新的官轿之中,明明是亲近无比的父女,却怎么也找不回幼时的感觉。
风漫罗的两手紧紧攒在一起,眼神迷离的看向轿外的街市,空听到一旁风行的一句句叹息。
风府内早已经张灯结彩,火红的喜字贴在铜门正中,噼啪作响的鞭炮声震耳欲聋。
楚菱好不容易说服了还在闹脾气的小女儿风漫舞,方才得以抽出空闲来到风府门口亲自迎接大女儿漫罗。
当娘的,五年前亲手送走了疼爱的孩子,五年后,纵使这迎接的队伍再过声势浩大,也弥补不了她五年来内心的空白。
一方真丝绢帕被她抓在手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搅越紧,到了最后,她已然恨不得立刻奔赴皇宫。
然而眨眼之间,夫君的官轿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楚菱顿觉浑身充满热血,不知不觉之中,眼泪已经无法抑制的一串串掉落下来。
漫罗掀开轿帘,原本不含情绪的双眼在看到娘亲的刹那也变得通红。她一步一步缓慢的挪,似是在挪向失去的五载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