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多了!”邶离面无表情的说着,遮住脸的面具之下,染上了一层冰霜,语气冰冷得如寒冰,偏偏他怀里的人儿早已神志不清,居然开始说起胡话来。
“别讨厌我。我很乖,很乖的,我没有杀人!”清何惜紧紧的抓住邶离的衣襟,整个人几乎挂在了邶离身上。
似乎察觉姿势别扭了些,觉得不大舒服,清何惜便放弃了衣襟的位置,放开了双手,又顺势环上了邶离的腰,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努力拱了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需要人来安慰。
邶离眉头狠狠的一皱,正要将挂在他身上的清何惜给拉下来,不怀中却传来轻微的抽泣声,让他心头一震,“他们都怕我,都不肯陪我玩!!”
似乎只有这种时候,自己才能卸下伪装的武器,默默地舔着伤口,伤痛过后,又是一个坚毅的自己,不被打败的自己。
邶离始终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她需要时间来让伤口结疤,虽然不知道她以前有过怎样的经历,不过大概也比他好不到哪去!
苦命的女人。
邶离轻轻摇了摇头,将环在腰间的细手拉了下来,放在了脖颈上,将清何惜横抱起来,向着寝宫的床走去。
邶离刚走,管家便快速的命令下人将之收拾干净后,又快速的退了下去,老管家临走之前,暗暗记下了王爷带回寝宫的第一个女人,直到多年以后,就连管家也都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唯一能够走进王爷心里的女人。
将清何惜放在床上后,邶离坐在床榻边上,细细地凝视着这个惠质兰心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很想要伸手摘掉那一层面纱,想要一窥究竟,但最终还是没有。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有些时候,恰巧就是这些秘密给人造成致命的伤害,正如自己一样,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面容,也是有私心的。
微微一笑,没想到自己的寝宫自己还没睡,居然被这个女人的占了……
随即帮清何惜理好被子,正欲起身离去,哪知清何惜突然拉住了邶离的衣袖,紧闭着双眸,微微闪着晶莹的亮光,一滴泪珠划过脸颊。
邶离的脚步一顿,微微哑然。她,哭了……
“清何惜,你。。”邶离望着床上的人儿,并不急着离去,沉思起来。
虽然只有三面之缘,可邶离的心却不知怎的,总是会一阵心痛。
第一次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便让他有了一种痛彻心扉的感受,起初还以为是旧疾发作,可事情好像并非如此。
第二次在鸪章殿上见到她了
心还是会隐隐作痛,沉闷得厉害。
如今这第三次见到她,就到了如此地步,难道……
一道轻微的呼声突然打断了正在沉思的邶离:“蔚离,你,怕我吗?”
有些小心翼翼,有些害怕失望。
邶离眉头一挑,尽管不大适应蔚离这个名字,但还是得接受。“为什么要怕?”
清何惜一愣,睁开双眼,眼角还闪烁着泪光,微微惊讶的看着邶离,说道:“因为我,我是天煞孤女,跟我亲近的人,都会被我克死!!”
他,他真的是命劫之中的那个人么?无寅大师说过,自己要守护的人就在夜云国,这才丢下一切,不顾一切的孤身前来。
在来之前,自己本就担忧,这茫茫人海,要自己如何寻得。直到那日,在夜云皇城里的街道上遇到了他,那个风华正茂的男人,如今,却是真真正正的在自己眼前。
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居然开始不由自主的会偶尔想到了他。莫非自己。。。。
见着清何惜发愣,邶离将她的表情一览无余,有惊讶,有黯然,有害怕,有窃喜。这女人还真是…
起初邶离听到她是天煞孤女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传闻天煞孤女命带劫难,一生只得无亲无爱,甚是孤苦,唯有找到命劫中的守护之人,方能一物降一物。怪不得她说是来寻命劫之人。
“我跟你很亲近么?”邶离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话,有些时候,将心封闭起来,也许对自己会更好,他虽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可清心寡欲久了,面对感情,几乎就是将之一一排于心门之外,这样才不会乱了心智,才不会优柔寡断。
清何惜一双灵动的眼眸一黯,浅笑的面容缓缓收了起来,一种不知名的心痛忽然漫上心头。
是啊,陌生不是更好么,这样他就不用无缘无故的被克死了,至少,比以前好多了,呵!
“是清儿想左了!”
虽然清何惜将悲伤掩饰得很好,可邶离是什么人,那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人,什么样的眼神没见过!!
看到了清何惜眼眸深处的哀伤,他并没有上前安慰,只是冷冷的轻嗯一声。
冷漠得就像两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生生的让人一种疏离与漠然,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就不会,一个凉薄之人,是不会有过多的感情的。
“那便不打扰王爷就寝了!”清何惜自嘲的一笑,自己真是想多了啊,这样一个铁石心肠之人,能奢望他懂得什么世态炎凉呢!
掀开棉被,如风一般,清何惜便疾步走到了房门前,正要开口告辞,不料突然腰间多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毫不客气的抱住她,清何惜呼吸一窒,身体一顿,全身一阵轻颤,不过顷刻之间,她又回到了床上。
“你……”
“我命由我不由天,夜深了,清姑娘好生休息!”邶离一张面瘫脸终于染上一丝人情味,虽然语气依旧如冰块一样,冷得让人不舒服,可方才的一切却是让清何惜小脸通红,他居然敢抱我!!
心中却是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满足的感觉。
两人都沉默起来,良久,清何惜才开口。
“那个,蔚离,你觉得我跳的舞好看吗?”清何惜抱着棉被,遮住身体,只是一句话,清何惜的脸就红了,她承认她害羞了,可同样一句话,同样一个人,她还是会说出来。
做人坦坦荡荡,不娇柔做作,想做便做,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意见,这就是她,敢爱敢恨。
“嗯!”邶离站在原地,听闻清何惜的话语,眉头又是一挑,回想那日,在鸪章殿里,虽是短暂的惊艳,却是挡不住她的刹那风华,风姿卓越,不愧被喻为当世惊艳之舞的琼宵舞步,其难度不言而喻,清何惜,的确跳得不错。
某人脸颊又是红了一下。
清何惜这一回看清了他眼中的戏谑,脸色一愣,轻笑一声,人又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身淡蓝衣衫如水一般波澜微动:“蔚离,你就当是清儿喝醉好了!”
话音一落,邶离就感觉手臂被人紧紧拉住,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甚是好闻。
不过几个呼吸间。清何惜便拉着邶离跃出了房门,用力一跃。带着邶离便飞到了屋顶之上,顿时微风起伏。
清何惜方才在屋内时,早已用内力将酒力给散尽,可她不愿醒来,就这般,好像也不错!
“蔚离,你不愿给清儿看真容,那便给你看清儿的面容好了!”清何惜顺势坐在屋顶的沿角边上,素手轻扬,插入高盘的发气之中,取下了遮住面容的轻纱,一张惊世无双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了邶离的眼前。
邶离瞬间就被这张脸给震住了,眼眸深处闪过一起涟漪。
是心疼么?
还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