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临近产期,生孩子所需一切一应备齐。可正逢上封后大典,来仪宫早阖宫闭灯,如此甚是麻烦。遣来内务府的太监速速来开殿才知产婆和太医早早在来仪宫候下。
顿时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宫内宫外忙作一团。
宫女之间换热水拿剪子的,面带焦色,我这才记起夏侯凌曾经扬言,这一胎,一定要护的周全。
我自嘲一下,那药酒里加了毒,就算孩子生下来又如何?不过是多些人陪葬,多些人心寒罢了……
“娘娘……您要用力啊……”
“娘娘此番算不得早产,胎位又稳妥,自然快的。”
这个时候我忽然记起太医请脉时说的话:‘娘娘胎象稳固,这胎十有八九是个皇子’
如果生下他,便是北朝的皇长子,亦是嫡皇子,以夏侯凌对我的爱,册为太子入主东宫是迟早的事。
“娘娘,用力。”
“我好痛……好……啊”脑子一片空白,撕心裂肺的痛,让我忍受不了痛呼出声来。
“啊……啊……好痛。”
我的手抓住华锦床单紧紧地,似乎想将身体承受的痛楚减轻,氤儿此时推开众人,欣喜之色难掩。
“娘娘……娘娘……”说到一半时,忽的噤声附于我耳边:“皇上来了,来了,就想着办法进来守娘娘平安生产。”
“真的……真的。”我喃喃自语,忘却了痛楚般地绽出孩童样纯粹的笑意,欢喜得难以自控。
方才还觉得愧疚的心一下子便被填的满满不流间隙。
“娘娘,奴婢能看见孩子了,您要再用力啊。”
“看见了,是个皇子,是个皇子。”
“用力,娘娘用力。”
此时众人连宽慰鼓励的口气都带着欣喜,皇子出生,依着夏侯凌的性子定是要普天同庆,大家赏赐一番。
我还来不及想别的,新一波的痛排山倒海而来,我在笑不出来,由起先隐约断续的痛呼渐转为声嘶力竭的哀号,一声声如刀子般割裂空气。
“啊……”
“娘娘要用力。”
“啊……好痛”
恍惚间,如水的眸子看得清楚。
四目相对,报以一个安心地笑。
用口型在说:“我在。”
我在……你在……我便安心。
笑……纯粹。
眉心因痛楚而微微蹙起,被汗水浸透长发凌乱地粘在颊边颈上,额上满是汗珠。没有血色的唇微弱地开阖着,无意识地吐出零星模糊的字音。
“我很欢喜。”
下一个刹那,一切已然淹没在黑暗里。
好久,我感到空虚的时候,痛仍在继续。
好像有两样东西从我腹中出去,却久不听见哭声。
这一切,我早便知道,可惜我千算万算算不到竟生的双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