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雕金丝楠木凤榻上,繁丽锦绣堆中,大征绸锦制宽松寝衣,墨发如云亦只松松半挽着,显着无尽的慵懒之态。
“娘娘,比春回来了。”来人禀报后,识趣退下,只余比春垂首而立。
“问清楚了?”徐徐问道,语调波澜不兴。
“今日便要回来宫里了。”比春答道。
我缓缓在妆台前坐下,掠一掠鬓发散乱,随手开了案上檀木描金首饰匣。满目金玉珠翠光彩耀人,九尾金凤彰显着皇后母仪天下的尊贵无匹。
抬眸望向镜中的自己,我一笑妩然,占尽春色满园:“他喜欢什么样的?”
“娘娘……”比春看向我,几下踌躇。我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含笑道:“这无情的人只怕才是真真的有情人呢!”
“今夜有牡丹盛气凌人,盖下群花夺冠,只怕他还受不住。”
“娘娘,陛下来传话,今夜在雪琼殿不回了。”巧风在外道,我点点头便问比春:“一朝君恩在握、后位有凭,所求尽皆到手,却还是靠不住吗?”
“娘娘,陛下其实……”
“罢了,本宫知道,你下去吧。”猛的阖上匣子,清冷命令。
满头金玉珠翠,环佩玎玲。
孑然独立庭院之中仰首望月。
“今夜权当不知情。”最后一个命令,我以隐没在黑暗中,无声无息。
御花园内,只我一人,就连手中的宫灯也不知何时便灭了下去。
“什么人?”有人薄怒喝道,我至腰间取出早便准备好的墨竹,凭借着习武者在黑夜里如鹰般犀利的眼光,剑锋微转,不偏不倚正刺他的酒壶。
“剑法还不错,你是哪宫的丫头?”他的声音听起来软酥酥的,我顿时无措的收剑离去时,却被他用两指夹住剑。
“放肆。”我怒喝,可奈何力气不敌他,有察觉他在指间蓄了三成的力。
“娘娘好兴致,深夜练剑容易伤己伤人。“他放了手单膝跪地,口气却无半点恭敬。
“三王爷这样晚不在王府里呆着,躲在御苑做什么?”我恼火问道,看见他眼神黯了黯,却是一闪即逝,又换了人前的狂傲不羁来:“皇嫂可别误会,臣弟只是喝酒喝过了时辰。”他坦然答道,兴许是醉了酒的关系,他的笑爽朗而明亮,不带任何做作。
我立马翻脸喝道:“你倒是当着宫里是你的闲情王府,喝酒都能过时辰,可想你喝了有多少?这宫里的酒不要钱么?许得你这样奢侈花用?”
夏侯鸿算是百口莫辩,解释道:“皇嫂,这酒可是臣弟从宫外买进来的,绝非是宫里拿的。”
头摇的和拨浪鼓似得,我扑哧笑出来,却仍旧没有好面色:“你三王爷拿的是陛下发给你的俸禄,这酒如何不能算是宫里的?”
“这……皇嫂便说错了,那皇兄的俸禄,臣弟是有功劳的。”
“功什么功,便是三岁的娃娃也知道的事,今日能在宫中看见你安分的待着,可是吃惊不小!”
“娘娘……”
“娘什么娘啊,本宫要是你娘,早挖坑将你埋了,在外拈花惹草便也作罢,京都都少好人家的闺秀不是给你糟践了?你可知这叫什么?滥情啊!”
长歇一口,又道:“滥情便也作罢,你可知滥交的恐怖性,你竟日日要与陛下接触,若是传染些什么的花柳给了陛下,你可是敢问担待得起吗?”
故作泼辣的说完,顺手抄起他身边的酒壶灌一口酒,再看他面部表情有些僵硬,用脚狠狠撞他一下,将最后一句话说完:“本宫的意思在明了不过,你是当今三王爷,陛下一奶同胞的弟弟,别老醉在温柔乡里,浪费银子。”
“娘娘这便无理了。”他嘟囔一声,我厉声截过:“本宫说你滥交你便滥交,本宫说你浪费你就是浪费,你若在顶嘴,便是以下犯上,本宫治你死罪。”我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嘴角上翘牵出坏笑。
他便抚着额头小声说:“仗势欺人。”
“本宫是君你是臣,对待你这样的人,如何用不得权力镇压?今日索性本宫心情好,权罚你在这站一晚上。”我说完,已经转身离开好远的地方,手中的女儿红散发着浓浓的酒香。
一身的金珠银环,与之今日的泼辣真真有些不符。
一笑,在不理会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