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从城市的上空往下坠落,糟糕的下水道系统使得地面积水成河,放眼远望,如同末日洪水来袭,对于常说这座城市是一片茫茫人海的人来说,此时此刻却也应了这座城市是一片海,虽少了那个人字。
马路边商铺前的人行道上,一个男人迈着小步子冒雨而行,不像同样没带伞的旁人冒雨而奔,倒也惹人目光,只是大雨滂沱,没有人有闲情去探究,只是难免心里念叨一句“怪人”。
最近才开始看了张爱玲的书,记得上面有句话这样说:“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写上这句话是因为如果书里那女子思念的是这个怪人,恐怕就不能这样说了。
怪人有时抬头看看天,那目光里的深长意味,仿佛一眼就看到天上的光景。怪人除了抬头看天,并没有太多注视往来的路人,脸上神态在雨水滑落之中模糊看到冷淡,一双眼睛倒是常常开合刷着进了眼角的雨水。
怪人在雨水里走了约一个小时到了一个四层高的旧筒子楼,这个老棉织厂的家属楼原本的住户除却一些膝下无子且无力搬走的老人外都已经搬走,房子多数出租,房主们一边拿着房租一边等着拆迁,然后得到一笔不菲的拆迁赔偿款。
怪人走到自己位于四层的屋子,打开门空无一人,房间空荡荡就四件家具还都是以前房主留下的,说起来也有意思,当年搬家的时候房主的一个儿子即将高考,新家那块整天四面八方都是咣当咣当搞装修的,有一些无良的大晚上也装修,实在不利于孩子备战高考,于是就留了一张小床,一套桌椅以及那种放洗脸盆毛巾带着一面小镜子的脸盆架子让孩子一人住在这里。孩子高考结束后,这些不值钱又老旧的物件就被懒得记起的房主遗忘了。现在反成了怪人的全部家当。
就两间屋子的房间,一间摆着那四件家具,另一间被前几任逐渐出资改成了浴室,现在呢,怪人又楔了钉子拉起几条绳子使之既是浴室又是置衣间。怪人到屋后直接打开淋浴站在淋浴下面发呆,任由冰凉的淋浴冲刷。
我实在想说一句怪人的体质实在太好了,也不怕着凉生病。
有好一会,怪人才开始逐渐褪去衣物,直至裸露出结实的身体。
怪人洗漱过后穿了一件长袖白衬衫,下身则是黑色的西装裤,只不过一身衣服已经失去了应有的笔挺,古旧的柔软熨帖。怪人穿好了抚摸了下自己的右肩处好像回想着什么,但只是稍有失神便又抱肩而立恢复正常。
怪人抱肩看着衣绳上挂着的衣服,看了看拿下了两件外套,放在鼻子前轻轻闻了闻,然后拿着走出了屋子,搭在了屋外走廊的一个竹棍上。
两件外套在风雨的背景下左右摇晃,怪人依在门框看了会下雨,才进了屋子。
躺在床上,怪人渐渐睡去,待的寂夜繁星时,睡梦里的怪人开始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