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午饭后,刘磊才去公安局报道,同时也是为张云轻在公安局请假!一上午刘磊推着他在医院跑上跑下,终于做完了所有的检查!
下午张云轻慢慢感觉视力渐渐恢复正常,就连头疼也缓解了许多。随即盘算着如果没事,明天就出院。在知道经理自首后,最急迫的就是想知道经理将钱弄到哪去了!虽然刘磊来电话告知公安局已经查扣了部分资金,但还有大部分钱去向不明。匆忙给妈妈发了短信,也好让家人放心一些!正在想是不是再给消息灵通的公司会计张姐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事情的进展,却见到护士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夫走进病房,径直向他走来。
“您好,我是神经内科的大夫,我姓王。您的家属在吗?”中年大夫沉稳的说道。
“您好!王大夫!”张云轻不知所措的回答道“我家人不在,您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了。”
“那……好吧!”王大夫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您的核磁片子出来了,请问您的视力不清和头痛的情况有多久了?”
“啊,我昨天才出现这些状况的,怎么,情况不好吗?”张云轻的话语开始颤抖起来。
“我们发现在您的脑中视觉中枢部分有一个直径2-3mm的阴影,我们怀疑是肿瘤,由于所处部位,可能会出现视力下降或失明的表现,并且伴随有间歇性的头痛”
“啊!!”张云轻立即感觉不到头疼了,而是改为全身无力,双手双脚都开始不由自主的轻微颤抖。
王大夫可能经历过不少这样的事情,言语平静的继续说道“鉴于肿瘤所处部位,我们有两种方案,一种是开颅手术,另一种是保守治疗。”
“等等,我可以躺下吗?”张云轻声音嘶哑的说道,缓缓的抬起颤抖的右手将额头上的冷汗随便抹去,用惊悸的目光四处扫视,好想找到什么地方躲藏一下,不想听王大夫继续说下去。
“请您不必太紧张,这种情况我们见过,这两种方案我们都使用过,效果都不错!但我们医生的意见是开颅手术!”王大夫依然用那种平静的语气像是安慰的说道。
张云轻尽力仔细听完病情和治疗方案,知道了不管那种方案,自己都有失明的危险,所不同的是开脑壳有可能失明有可能不会,而药物治疗只能治标却不治本,有可能肿瘤破裂,后果更严重!
“请您同家属商量一下再告诉我们您的决定。”王大夫拍了拍张云轻的肩膀,转身离开了,身旁的护士也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看了看张云轻呆滞的眼神,也慢慢的跟了出去。
“假的!一定是假的!我不过是在做梦!要快点醒过来!”张云轻狠狠的掐住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痛感让张云轻清醒过来,但还是狠狠的又掐了一下。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先是工作没了,还有集资麻烦,接着被雷劈到,随后脑部长瘤,这他妈都怎能通通都发生在我身上!”
秋天的北方小城是被金黄色的树叶包围着的,经过昨日秋雨的仔细洗刷,伴随着落日,金灿灿的十分悦目。即便是下班的时间,也没有大城市车水马龙的喧闹,行人多是匆匆的向家奔去。
而对于张云轻,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不管是人或物,看起来都失去了色彩,不知是因为脚底踩在了落叶上还是自身的原因,张云轻感觉一直是飘荡在街道之中。
不知不觉,当他停在海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望着黝黑的海面,张云轻胸中的憋闷再也抑制不住。一路上几件倒霉事不住的像海浪一样一遍一遍拍打着自己,想到老爸老妈有些苍老的模样!想到自己工作出了这么大的状况,老妈没有说过自己一句,还一直担心自己,要自己小心一些!想到二人还要替自己扛麻烦,张云轻就感到心中一阵阵刺痛。
就算自己选择开颅手术,不用问也知道手术的费用对于自己的家庭来讲,肯定也是一笔巨款。即使自己手术成功,如何才能还清欠款,如果不成功,失明的自己要继续给年老的父母带来多大的负担!
出院!张云轻下定决心!这样最少还可以给自己争取一些正常的时间。大不了就是死吗,既然注定了,又有什么可怕!既然老天要玩死自己,那自己就要在被玩死前尽力的安排好父母的生活!
心中越想怨气越难以压制,这贼老天!玩老子上瘾了!张云轻声嘶力竭的喊道“我X你妈,来呀,来呀,老子都接下来!”(我靠,写到这里竟然真的打雷了,看来这样的话要少写为妙,省的以后留下太多字面证据)
黑夜中,张云轻的双眼余光发现自己紧握的双拳划过几道银白色的光弧,双臂也传来一阵阵麻痒的感觉。“我靠!看来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脑瘤的副作用这么快的就显现的出来,竟然出现了幻觉!”正想着,海边的路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张云轻转身忽然发现身后有一对青年男女吃惊的盯着自己,估计自己的对天大骂吓着了他们。两人后退两步,转身就走,看来是被自己吓得不轻!
心中既已做了决定,也已无用的大骂过老天,张云轻也就无奈的“放松”下来。知道自己终将被老天玩死,张云轻忽然觉得想开了,回医院吧,做一个疗程的治疗试试,看看能不能多给我些时间!
回到医院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期间接到了刘磊和老妈打来的电话,自己都找了些理由搪塞过去。同病房的病友还没来得及认识就出院了,看来如果可以,任谁也不愿意在医院里多呆。
张云轻自己在病房里坐到十点多,终于被寂寞打败,决定偷偷的跑到外面吸烟,虽然吸烟有害健康,但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想要自己的命,恐怕还抢不过自己脑中的瘤子!
坐在医院大楼外的长椅上,张云轻狠狠地吸了几大口烟,浓浓的烟雾在眼前飘散开来,四周安静的可怕,张云轻看向周围,想给自己散乱的目光找寻一些焦点。
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的是一对母女,张云轻自己猜测着。母亲黑白相间的头发略微有些凌乱,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悲伤,双手颤抖着搂在女孩的双肩上,眼中充满怜爱的注视着女孩,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
女孩十八九岁的年纪,却像没有感受到母亲的关爱,依然默默的坐着,遗传了母亲的白皙肤色在月光下泛着白光,长发挽在耳后,双眼低垂,不知看着什么。挺直的鼻梁和有些俏皮的微微上翘的嘴角,让张云轻也觉得我见犹怜。
“那女孩也得了什么不太好的病吧!”张云轻悲观的想到,不由发出“唉!”的一声叹息。
母亲突然转头,看向张云轻。张云轻一惊,这样盯着人家看,太不礼貌了!只好尴尬的笑笑,站起身,快步走向医院大楼。
该死的幻觉又出现了!透过医院大门,能够依稀看到几个淡淡的人影出现在大厅里,一闪一闪的,就好像电视的信号不强,人影不停的闪烁着,发出清冷的光芒!张云轻将香烟灭掉,用力的甩了甩头。低声骂了一句“靠!”推门走进了医院大厅。
影子不见了,只有候诊室外的等候椅上有一个老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看着老人的笑容,张云轻刚想要点头招呼,却被身后的询问声吓了一跳!
“您好,请问您是本院患者吗,”一名保安员从张云轻的身后走了过来。
“我是”张云轻说着抬起手露出了手腕上的腕带。
“那么请您回到病房去吧,太晚了,不要在医院大厅走动”保安一脸严肃的说道。
“好的,我马上回去!”张云轻尴尬的笑笑,想同椅子上的老人打声招呼,却发现人已走了。
躺在病床上,张云轻想起了楼外椅子上的母女。想到那位母亲忧伤的样子,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如果父母知道自己得了这样的病,肯定也会像那位母亲一样的悲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