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夜从明罗城到南疆边境只用了一个半时辰,但是进了南疆境内,速度却是慢了很多,自南疆边境到南疆都城,路程不过是来时路程的一半,不过是三五百里的样子,但是羲夜却足足用了三个时辰。
自进入南疆,羲夜便觉出南疆境内涌动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像是……封印。覆盖在整个南疆的封印,但是另一种类似灵力的气息却在这封印之下很是活跃。
这两股气息让羲夜觉得十分奇怪:既像是相互抵触,却又好像融合于一体。那感觉……像极了两个人缠斗在一起。
另一怪处便是这气息太过宏大,几乎覆盖了南疆的所有国土。若说是封印,羲夜从未见过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将封印覆盖这样大的面积;若说是灵力,这样强劲的灵力源头,足以使南疆不费吹灰之力而攻下其他三国,南疆何以迟迟没有动静?羲夜一路只想着如何快些找到泺泠,对这些事情倒也并没什么时间去多想,只是起了些疑心罢了。
但是他越靠近南疆都城,却越觉得费力,就像是灵力被压制一样,而南疆都城恰是那股奇怪气息最为浓厚的地方。
但此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夏夏还在等着他。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他此行匆匆忙忙,自然不可能正大光明地进南疆皇宫去见泺泠,而泺泠竟不在皇宫之内。
羲夜到南疆时,正赶上了南疆的祭拜日,那场面极是盛大,羲夜站在最外围,也看不很清楚,便悄声问了问他身边的人。
“你是刚到咱们南疆吧,”一个姑娘小声地与羲夜说道,“咱们南疆每月都有三日的祭拜日,每月的这时候,咱们领主都会跳祈福舞,然后独身一人去圣地祭拜三日。”
“多谢姑娘了。”羲夜小声地道了谢,身影便悄然隐匿在了人群之中。
“真是个怪人。”那姑娘一眨眼便已不见了羲夜的踪影,不禁小声嘟哝了一句。
羲夜只能远远地瞧见众人围起的中心似乎是一座高台,那高台之上隐约可见一抹绛红的身影,翩然在那高台上舞动,像是一抹晚霞似的,叫人觉得那高台之上该是一位绝世美人。
祭礼结束之后,本来只是蒙蒙亮的天早已升上了一轮烈日,那高台之上的女子被人用步辇抬走了,参加祭礼的人也渐渐散了。
羲夜在人群散尽之后,才慢慢地跟去了南疆的圣地。
南疆的圣地便是那片森林,而要举行祭拜的,便是那片森林的尽头。
这算起来倒也不是羲夜第一次来南疆了,他幼时曾随他的母亲来过这地方看他的轻楹姑姑,他本以为他不记得这地方了,但回来之后,却发现这地方像是印在他脑子里一样,不必想,便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
“夜儿,如果你还能来这地方,不妨再到这儿来看看姑姑。”那日羲夜走的时候,轻楹曾经这样说过。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句话了,不知为何,今日突然就想起来了。
他一路走到那片森林之中,畅通无阻。许是因为那里是圣地,寻常人家都不敢去,所以,那周围连守卫都没有。
那林子极是茂密。面积也极广,若说南疆有一半都是这林子,也是没人反驳的。
羲夜进了那林子之中倒觉得轻松了很多,树林之中并没有那股奇怪的、压制他的气息,气息反倒是十分清明。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之间漏下来,照耀在潮湿的草地上,在小小的灌木丛里留下光亮的痕迹。在树林之中是极易迷路的,但是羲夜走起来却十分容易,他知道哪儿可以最容易到达树林深处,哪儿有野兽的巢穴……他好像都知道。
他一路无阻地走到了林子深处,远远地便看见那晚霞似的身影停留在阴暗的林中。
他有些恍惚,他觉得他看过这景象。
阴暗的地方,只有那一点亮色,像火焰,像晚霞……
“谁!”突然一声清呵闯进了羲夜脑中,唤回了他有些迷惘的思想,他定一定神,便朝那身影走去。
“泺泠领主,鄙人晏南夜。”羲夜上前,远远地朝泺泠行了个礼。
“洛北将军?来我南疆圣地做何?”泺泠的声音极冷,像是深山的一股清泉似的,极为冷冽。
“晏某来此自然是有事相求。”羲夜抬头,看到泺泠的脸后,却是愣了一下。
泺泠倒算不上传统的柔弱美人,柳叶眉丹凤眼,红唇挺鼻,脸也是瘦削的,给人一种极为凌厉的感觉。
那女子给他的感觉……不知为何,十分熟悉,但是羲夜看着她,又觉得确确实实没见过她。
“将军倒不觉得失礼。”泺泠看着羲夜,不知为何,竟然笑了出来。
那笑声也是冷冽的,冷冷地流过羲夜的心间,叫他很想打一个寒噤。
“晏某……自然是知道唐突了,”羲夜又朝泺泠行了一礼,“不过,事出突然,晏某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
“听将军这话,”泺泠止了笑,“我倒是非帮不可了。”
羲夜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泺泠,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
泺泠看着他,仍然缓缓地行着祭礼,脚步缓缓地点踏出古老的祈福咒图。
“将军想要我帮什么忙?”泺泠突然问道。
“小姨愿意帮夜儿,夜儿还真是感激不尽啊。”羲夜看着泺泠深深地叹了口气。
“晏将军这是说什么呢?”
“小姨画的那些祈福咒图……可都是上古的神族符咒,小姨觉得呢?”
“夜儿倒是长大不少,”泺泠停了动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羲夜勾了勾唇角,即使眼睛里毫无笑意,“说吧,你这次又惹出了什么祸端?”
“夜儿想要小姨救一个人。”
“我不能离开南疆,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泺泠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别处。
“不用小姨离开的,我想小姨大概也知道了,小姨只要给夜儿几只蛊虫便足矣。”
“这蛊虫可是十分珍贵的,我为什么要给你?你如今的身体虽不算我这具身体的敌人,可也说不上是朋友的。”
“小姨……”羲夜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能有些无奈地看着泺泠。
“罢了罢了,一只蛊虫而已。”泺泠看着羲夜那模样,突然心软了,“不过,你可要尽快,这种蛊虫,可是很容易死的。”
羲夜眼睁睁地看着泺泠的手掌钻出一只半透明的蛊虫,又看着她将那蛊虫装进了一只水晶盒子里,割了手指,放了小半盒血养着那只蛊虫。
“小姨这是将蛊养在自己身子里?”羲夜皱眉看着泺泠交给自己的盒子。
“圣水蛊不养在活血肉里,会死的,”泺泠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何况这么温和的蛊虫,只是一点血的代价便帮你驱除蛊毒,哪有这么好的蛊虫。”
“可是……”
“你别废话了,你再废话,那小姑娘怕是要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