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那层层叠叠的渐变绿光,伊的眼神一时有些恍惚。
“伊。”司徒子宸唤了她一声。
直觉告诉伊,今天她不该点这杯特饮,更不该走进这家酒吧。
过去既然已经决定忘记,又何必自搅早已平静下来的心情呢?
“不用了。”伊没有再看一眼,越过司徒子宸,径直向外走去。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肯定道:“我已经不需要了。”
伊走得很急,以至于撞到了桌角,桌上的玻璃杯也倾倒了,未喝完的饮料顺着桌沿流到了伊的裙上。
“伊!”司徒子宸拿出纸巾想帮她擦拭。
“女士……”服务员想叫住她,因为那杯饮料是特地为她而做。
他们闹出的动静不大,但还是惊到了酒吧里的其他客人,有人往他们这里看去。
伊顾不上因为自已而引起的小小慌乱,只是低着头,逃也似地向外快步走去,甚至忽略了酒吧的一端,有人叫了一声“依姐”。
“伊!”见伊出了门口还兀自朝前走的司徒子宸,一个箭步,拉住了伊的手臂,伊没有抬头,道:“你先回去吧,老师。”
司徒子宸还是听出了话里的泣音,一时间,有些愕然。
认识伊多久了,这个女人从不曾在他面前露出柔弱的样子。她总是很坚强地一个人处理着所有的事情,再困难、再绝望,她对他,总是浅浅一笑。
初识她时,只是一个照面、两三句话;教她摄影时,明知她一下子接受不了那么多信息,故意等她来求自己,她却一个人揣摩、钻研。
后来,有一段时间没有她的讯息,以为她回到了属于她的地方,自已一个人望月兴叹、伤春悲秋时,她却在摄影界初露锋芒。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她一个人一声不吭去了非洲。
在那里,她跟着一个医疗志愿服务队,照顾当地穷苦的孩子。据医疗队的人说,她是以摄影记者的身份加入到他们队伍中的,但她除了拍照,还主动跟学一些简单的包扎、止血等医疗技能,在他们人手不足的时候,她还帮上了忙。有时,她还教孩子们学习,为他们讲故事,和他们一起游戏;她还会自己出资,为他们购置食物、衣物等有需要的物资,甚至,她还会购买玩具,送给他们。
“她的眼睛像是夜空里明亮的星星,照亮我们前行的方向,让我们对未来有了期望。”一个医疗队的人翻译着当地人对她的评语。
司徒子宸记得自己那时还骂了她,在她双手奉上得到的证书时。
“老师,我有今天的成绩,是你教我的。”
司徒子宸接过她的证书,是她获得哈苏国际摄影奖的证明。
“你疯了吗!为了这么一个破奖,跑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就不能安安稳稳地呆在原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老师……”
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司徒子宸发现伊和他疏远了许多,但是,她仍然会来找他,请他为她的工作室出谋划策,仍然尊敬地称呼着他“老师”,殊不知,司徒子宸要的并不是这样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