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来后，杨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女人那张狰狞扭曲的脸。所以，她折腾的一夜没睡。
第二天，她旁敲侧击地想从侧面了解一下萧家的情况，可邻里对他们家的事知之甚少，只知道那个年轻的女人是他们家的保姆，而年纪大的女人他们压根儿就没见过，所以也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虽然没打听到疯女人的身份，但看年纪就不可能是萧一涵的女人，这些日子以来，杨柳明察暗访，总算水落石出，那棵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让杨柳始料未及的是，她第二天就遇到了那个年轻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头上打着绷带，杨柳是绝对认不出她的，昨天看到她的时候，她满脸是血，杨柳根本没机会看清她的相貌。
杨柳下班时，正遇到女人从萧家大门里出来。杨柳停住脚步，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吗？”
女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苍白的脸上有几道很明显的血痕，她没认出杨柳，见到杨柳发话，狐疑地问：“我认识你吗？”
昨天杨柳进去时，女人意识模糊，当然不认识杨柳了。
“那个……我是萧一涵的朋友，昨天我在他家看到你了。”杨柳跟她拉起了家常。
女人似乎不愿多说，很敷衍地答：“哦，我已经没事了。”
“以后你可要多注意哦。”杨柳诚心诚意地说。
女人动作一顿，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然后，关上门就走了。
杨柳不由得一愣，怎么这个保姆的性格竟跟他家主人如出一辙。口风很紧，大概从她嘴里也套不到什么话。
而且，让杨柳觉得奇怪的是，这女人昨天被打成那样，好像也没有辞职的意思，难道萧家开的工资很高？
日落时分。
杨柳正坐在屋子里吃一边泡面，一边看电视，头顶的吊扇吱吱呀呀地转着，但感觉没有什么风一样，依然觉得很热。
电视上正播报着本市新闻，画面出现在一片老街区，杨柳依稀看到一片熟悉的画面，刚想看清楚，可画面忽然又切换到一片繁华的商业区。
“哗啦”一声，门被推开，有人走了上来，带进来外头一股热风。
杨柳以为是董小碗，头也不回：“回来啦。”
来人没有说话，杨柳依旧盯着电视机，“你吃了没有，没有的话我这儿还有一袋泡面，你自己去煮。”
等了半天，董小碗也没回应，
杨柳立刻转头。
萧一涵。
他今天穿着件黑色T恤，黑色休闲裤。因为屋子比较低矮，他的个子高，总觉得那个吱吱呀呀乱晃的吊扇，就要碰到他的头一样危险。
杨柳马上放下碗筷：“是你？我刚才还以为是小碗呢。“
萧一涵没什么表情，在她后面的椅子里坐下，然后才看她一眼：“渴了，给我倒杯水。”
杨柳：“好。”
杨柳默默地起身，走到外屋，倒了一杯进来，用双手递给他。
他接过，慢慢地喝了起来。杨柳注意到，他的脸色很差，眼窝深陷，好像几天几夜没合眼一样憔悴不堪。
联想到昨天的事，杨柳不由得有点心疼他，换了谁摊上这样的事，心情也不会好吧？
他虽然表面上没有说出来，其实他的内心一定是伤感的。如果在他需要关心的的时候，慰藉一下他那颗冰冷的心，说不定可以乘虚而入的，但是，杨柳心里没底。
他将空杯递给她，恰好撞上她打量的目光。
她都做他的女伴参加过别人的婚宴了，而且，他还给她买过一件衣服，那么他们之间即便不是朋友，也应该很熟悉了，杨柳微微一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萧一涵脸上依旧冰冰的，“你吃完了吗？”
杨柳揶揄地说，“怎么？又要请我吃饭？”
“不是。“
“那是什么事？”
“你先吃完再说。”
杨柳乖乖地埋头吃面。
过了一会儿，董小碗回来了，看到萧一涵，吃了一惊，高兴地说：“哎呀，帅哥，你今天也来串门啊！”
萧一涵看了她一眼，“我串门可是从大门进来的。”
董小碗坐了个鬼脸，“只要你大门永远开着，我们就不会走别的途径。”
杨柳吃光了泡面，说：“我吃完了，你可以说了吧？”
他看着杨柳说：“你吃饱了吗？”
杨柳：“……是啊。”
萧一涵站起来：“跟我走一趟。”
杨柳愣了一下，看他一脸冰霜，也没敢问是什么事，乖乖跟着他出去。
刚走出几步，萧一涵忽然回头又问，“笛子带了吗？”
“没有。”
带那玩意儿干什么？
“你回去拿。”
“哦。”
杨柳折回去拿了笛子。
身后的董小碗却已经开始挤眉弄眼，压着嗓子，兴奋又困惑地小声问：“杨柳！加油！”
杨柳回头看她一眼：“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出了门，走了两步，杨柳问：“到底是什么事？”
萧一涵淡淡地说：“你帮我个忙。“
“帮什么忙？”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杨柳头一次见到，请人帮忙还这么横的。
萧一涵开着车，带着杨柳七拐八拐的上了高速，开了一会儿，杨柳隔着车窗看到，这条路线好像是回家的路线，
“这是准备去哪里？”杨柳紧张起来。
“精神病医院。”
“去看谁？”
萧一涵手握方向盘，“我母亲！”
杨柳终于明白，那个疯女人是他的母亲，怪不得之前一段时间，会天天看看到萧一涵从她家门前经过了，他大概就是去医院看望他母亲的。
此时已是晚上七八点了，天空中云层厚重，遮住半轮明月，那条街上却一片黯淡，没有什么灯光，车子一经而过时，杨柳远远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
拐过一条街，就到了那家精神病医院了，杨柳暂时收起心思，跟着他走进医院的大门。
大概因为这里比较隐蔽，在这附近住了几年的杨柳竟然不知道有这个地方，联想到电影上看到的那些疯人院，有点好奇又有点害怕。
一个护士带着他们去病房，抬头环顾一周，发现那些病房的门都紧闭着，根本看不到病人。
走到一间病房前，护士在开门，杨柳问萧一涵：“你要我帮你干什么？”
萧一涵说：“看情况再说，必要的时候，给她吹个曲子试试。”
杨柳点点头，心里暗想，现在的精神病都换做用音乐疗法了吗？
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女人死尸一样躺在床上，正打着点滴，旁边的护士小声说：“她已经两天一夜没吃饭了，只能靠给她输营养液，你们家属配合配合吧。”
护士出去了，临走时关照说：“你们注意一下，不要刺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