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所有人,都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向日葵扫视他们时移开视线,避免着和她有视线上的接触。也只有沃克作为知情者,毫不避讳与向日葵的眼神直视。
岁月洗礼过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面对这双眼神,向日葵居然莫名的有些安心。
向日葵爬在门口玻璃上,轻轻的用手支撑着门面,防止自己漂亮的脸在玻璃上变形。她用口型告诉沃克,”没事了,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可以进来了。“说完,向日葵依旧富有神采的眼睛看着他。
他好像还沉浸在这一场战斗的余辉之中,不真实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全身,尽管这破坏力他不是第一次目睹了,但是如此放任的结果他还是第一次见,难免会有一些不适应,但是作为在场最高的身份者,他还是必须来主持局面。
向日葵歪歪脑袋,以为对方没听见。
既然听不见,就算了。向日葵转身离开了门口,来到了特鲁身边。之前泰勒捏碎了她的双手。但是现在,她只觉得疼痛渐渐消退了。
沃克缓缓走近大门,试图打开大门,但是他发现大门已经严重变形,根本不是人力可强行打开的,沃克定了定神,朝门里喊“你,你们暂时呆在里面不要动,门变形卡住了,我会让工兵来打开的,在这之前你们不要乱动”
说着他就急匆匆的跑回了办公室,临走前向那群士兵丢下一句“别发呆,继续执行你们的任务”
”……“向日葵看着被特鲁抱到床上,身体已经残缺的泰勒,砸砸舌头,有些后悔刚才她下手太重了。”特鲁……“向日葵碰了碰特鲁,”……”向日葵叫了对方一声,接下来,她开始组织想说的话。
泰勒的身躯就像一个残破的娃娃,鲜血从她的嘴角和眼睛,额头的伤口流出,鲜艳的金发散乱的披散在脸上,配合着那鲜血的溪流,混合成一副诡异而又美丽的红色山水画。她的下半身葱花膝盖往上整齐的削去,只剩下一双美丽的大腿还挂在她身上,没错,确实是“挂”,她的腰部因为向日葵的奋力一击而脊椎断裂,整个下半身和上半身以非常不自然的扭曲姿势挂在那,鲜血也从大腿处的切口染红了洁白的床单。她就那么躺着,就像个美丽的娃娃,一个残破的娃娃,一个被玩坏了的娃娃。
“……“向日葵看着泰勒腰部扭曲的一脚,突然十分懊悔,“对不起……”向日葵轻轻的在泰勒耳边说。然而这不能怪她——之前泰勒展示出来的恐怖,别说是门外的沃克他们了,就连向日葵自己也有点腿肚子转筋。和咪咪眼打架的时候向日葵都没有这么害怕呢。向日葵原本无忧无虑的双眼里,终于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懊悔。她偷偷的抬头瞄了一眼特鲁,但是她马上又把视线移开。这个少校,还真是不称职啊。
是啊,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可爱的娃娃在发起疯来会迸发出如此骇人的攻击力,要不是满地的狼藉在提醒向日葵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谁也不会把这个娃娃和刚才疯狂的攻击者联想在一起。
特鲁看到了向日葵的道歉,她轻抚着泰勒的脸颊“也不要太自责了,突发状况很难做到完美处理的…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太糟吧…”
“……”向日葵盯着自己被泰勒捏碎的双手。伤仍在,但是已经不痛了。“……泰勒怎么会这么强……”泰勒这么强是好事,但是如果强到差点杀死她们两个,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向日葵有些委屈的尊坐在泰勒的床头,抬头沿着床面看着泰勒的脸。突然向日葵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特鲁……”
特鲁耶若有所思似的“嗯?”了一声,她还是面对着泰勒。
“……泰勒……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厉害?”向日葵疑惑的问。
“不知道……”特鲁也看着泰勒出神,说着不知是回答她还是自言自语的话“我们对我们的身体其实并不了解,泰勒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我只希望,她能醒过来。”
“……她会好的……”向日葵的脑袋贴在泰勒的床上,“我只希望她醒来后,不要过于怨恨我……”毕竟是向日葵亲自踩碎了她的脊柱,“不过……我怀疑泰勒会不会根本就不记得这些事情了?”向日葵看着泰勒,突然开始了天马行空的想象:泰勒刚才那么厉害,其实是必然。沃克在给她活体解剖的时候,顺便触动了她身体上的某个机关——然后——其实泰勒和她们两个,都拥有隐藏的超能力着……然而这些都只是向日葵的幻想罢了。
“也许吧……一切只能等她醒来,我们才能知道了”特鲁抱着刀,坐在泰勒的床头墙角,不知道思考着什么。
向日葵从泰勒的床边离开,像一只猫似的沿着地板爬行。她绕过泰勒的床,爬到了特鲁所在的墙角。然后真的像一只小奶猫似的,缩在她身边。
她似乎在放空自己,啥也没想,等向日葵靠在她身边,她才注意了她,她看了看向日葵给捏断的双手,笑了笑,也许她想称赞你,可最终什么也没说。房间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进行着思考。
向日葵的头靠在特鲁的肩膀上,她的眼睛却在盯着地板上的血迹。那天和眯眯眼打架的时候,旁边的那个女军官给他们制造了无限防御。她觉得对方估计和自己一样,也不是什么真正的人类——哪有人类会制造无限防御的。想到这,向日葵死盯着血迹,在心里呐喊:冻上!冻上!冻上!隐藏在吾体内的冰冻魔法,吾以向日葵之名命令你,封印解除!
不一会儿,高温切割器的蓝色火苗开始从门上门出现,随着火苗画了一个矩形,面带防毒面具以及黄色三防套装的工程兵破门而入,沃克紧随其后。
向日葵第一次尝试发动超能力的时刻就这样被打破了。她看见有人进来后,立刻起身,来到沃克面前,准备迎接对方。
“你的伤势不重,先让我看看她”他直接从向日葵身边走过,目标直指泰勒。事实上向日葵去迎接他只是出于习惯罢了。
“……”向日葵脑袋上滑下三道黑线:嘿!人家只是想迎接你罢了,“泰勒……不会有事吧。”向日葵试探性的问。
特鲁只是冷眼看着那些人,她双手成环,架在自己的右膝上,她的脸埋入双手臂弯,长刀贴着右膝和右脸颊,对来人没有任何表示。
沃克紧张的先用酒精棉擦拭泰勒的各个外露伤口,因为泰勒本来就没穿衣服,剪开衣服的过程自然也省去了“我还不知道,先让我检查一下再说,你们两个伤势不重,最后我再处理”
“……“向日葵站在沃克背后,陷入沉默,虽然她很想问问,这种情况怎么避免发生,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可以待会问,现在还是不要打搅沃克比较好。
经过一场没有敌人的激烈战斗,泰勒伤势最重,双腿膝盖以下,包括膝盖被完整切去,尾椎骨以上第6至第11节脊椎完全粉碎,头骨略微变形,没碎真是奇迹,身上大大小小骨折无数。
而向日葵的伤势除了双手手掌粉碎性骨折,外加几根肋骨骨折,没什么大碍,特鲁更是只是有几根肋骨骨折。
向日葵看着这些伤真是心疼急了,也是,自己当时是害怕了——其实在泰勒撞门的时候,她可以直接把她踢开——而不是就那样踩碎人家的脊柱。想到这,向日葵动了动手指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开始感到疼痛蔓延,战斗时的肾上腺素让你暂时屏蔽了痛觉,而现在,疼痛感开始涌出。
沃克看着向日葵还在尝试移动手指,“看样子你还不需要治疗。”他说。不过看起来是在说给自己听。
”先救泰勒吧……“向日葵淡淡的说。现在她整个人都耷拉下来了。看起来就像是一朵长期缺水的向日葵,”我不要紧。“说着,向日葵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作为一个情感丰富的女孩子,她一直刻意的隐藏自己的负面情绪。然而,现在,好像快藏不住了。
对泰勒的救治进行了很久,工程兵也在门外忙活,都把门换了个新的,泰勒的处理还没有结束,沃克清理了泰勒的每一处开放性伤口,但是没有缝合,仅仅做了止血,他还把泰勒的断腿绑上木板,固定在泰勒的大腿处,之后就给泰勒打了一针红色的药剂,将3/4的剂量推入泰勒体内,然后就转头走向向日葵和特鲁。
”为什么不缝合伤口。“向日葵想一个勤学好问的学生似的提问。她抬手擦干了眼泪,把之前脑子里冒出的念头统统嚼碎,咽下肚。
“因为没有必要”沃克疲劳的走到向日葵身边,拉起她的胳膊,就要注射“看不出你还会哭啊…”
特鲁听到沃克的话,也朝向日葵这边看了看。
沃克真是的,居然不换一个针头。
”……“向日葵声音细小的像是个蚊子一样,但是明显带着哭腔,”……刚才我不该那样的……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向日葵的哽咽着说,”……其实刚才我可以把她抱开的……“向日葵抽噎了一下。事实上她不能,因为她的双手根本没办法抓取任何东西。而且如果那时候她碰泰勒,恐怕下场将跟那个门一样。
向日葵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缩了一下胳膊,似乎是在躲避。
特鲁听清了向日葵的自怨自艾……她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因为她感觉向日葵的自责是对的,当时特鲁就已经没有追加攻击了,她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失血就足够让泰勒失去战斗力,已经没必要再让她痛苦了,而sunny还是去踢断了她的脊椎骨,这确实是一个错误的判断,谁也没法掩盖这个事实,况且她之前也说过,突发状况很难做到处理完美,还能再说什么呢,也许让sunny反思一下会对她将来正确判断局势有好处,不过至少这次,除了增加了泰勒的痛苦,至少我们总体上是安全的,不会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结果。
沃克听了向日葵的话也不言语,这是她们自己的问题,不在医生处理范围内,他只是抓着向日葵的手,开始静脉注射。
“……所以这种情况怎么办?”向日葵抬起头,面色十分凝重,“请问,异睡症和梦游……该怎么在最开始就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向日葵的眼神里充满了坚毅。此时她心里所想的一切都很简单:你不教我医术,那么我就自学成才吧。这会是一条很艰难的道路,但是总不会比高考还难吧。
沃克听了向日葵的话,也不回答,他只是默默的把泰勒剩余的1/4药剂,平均给力你和特鲁。
和以前几次一样,药剂入体,向日葵就逐渐开始失去意识,在她朦朦胧胧之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沃克语气有点惆怅“这种症状一旦发生就是不可逆了……以后是不是该考虑把小剂量作为她们专用的镇静剂来用…………”
向日葵看到的最后光景是沃克拿下她们三用完的针头小心放在试管中保管,并且采集了不少她们的血液。
”原来如此,“向日葵算是明白了沃克拒绝自己的原因——其实只要是作为她们的主治医师,沃克就不缺乏试验样品。所以沃克根本就不需要向日葵的自愿捐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