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睁眼
空旷的石头屋里,除了四头饥肠辘辘的野狼外,只有一个身材高挑,摆好架势的少女。禁锢住她们的石头屋密不透风,仿佛一个盒子。这个女孩和那四头狼就像是监狱里的囚犯,与外界的阳光隔绝。密闭的屋子,光是看上去就有一种窒息感,但现在很明显,对于那个少女来说,并不是窒息的时候。从广义上来说,她应该叫向日葵,但是从侠义上来说,她又不能完全算是向日葵本人。因为向日葵的头发是深棕色的,而眼睛,是纯正的黑色。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个少女拥有的是一头金发,以及银色的眼眸——但是若你试图去了解那个少女,你就会发现那个少女英勇无畏不知道害怕俩字咋写的性格和向日葵是一样的。她和向日葵的喜好也是一样的。就连对红色那发自内心的厌恶,也都是一样的。
向日葵画技一流,她也是。向日葵以自己的长卷发为傲,她也是。
向日葵觉得深棕色的头发最美——她还是。
所以——她真的不是向日葵吗?
鬼才知道呢!
那四头野狼各个都拥有灰色的且十分暗淡的皮毛,涎水从他们微张的嘴巴里流出。它们饥肠辘辘的胃需要新鲜肥美的肉来填补,而对这些野狼来说,还有什么会比眼前的少女更为美妙的食物呢?她的皮肤是如此的白皙,吹弹可破的肌肤在利爪下支离破碎的模样绝对会成为世间最美的瞬间。她的双腿是如此的修长,当脆弱的骨头在野狼的牙齿间支离破碎的时候,就是饕餮盛宴开始的瞬间。她金色的秀发如此的柔顺光滑,可是很快少女将在也不需要它。
石头屋的天花板和地面时同样的深灰色,它们与同样由石头砌成的墙面融合在了一起。不过与其说这里是石头屋,倒不如说这里是棺材,因为很快一场恶战将要发生,这密闭的空间,将成为逝者的坟墓。
即将凋零的少女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的情况,汗水从她淡漠的额头上渗出。她轻轻的放低自己的中心,伸出自己的胳膊,绷紧肌肉,准备好格斗。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苦修咏春拳法的她,其实很早就期待字能遇见一场恶斗了。当然她幻想中的对打对象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而不是四只犬科动物——狼。她可是动物爱护者啊。
向日葵的嘴角勾起,她正努力的告诉自己,这四只其实是狗狗,而不是狼狼。说实话,几个小时之前,她仍然是深棕色的发头发与黑色的眼眸,身材丰满,坐在房间里码她的期末论文。她的手指机械的敲打着,耳畔是嗒嗒的键盘声。黑白分明的屏幕投射在她的视网膜上。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曾推敲过的每一处细节,她记得自己当时的心境,更记得自己指尖下键盘的触感。
然而,就在她敲打这篇饱含了她某种怨念的论文的结尾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这感觉就好像在做阑尾炎手术前的患者呼吸护士递给他的麻醉气体似的,就那么一瞬间,全世界都黑暗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四周黑洞洞的。她能确定这不是停电造成的,因为停电不会伸手不见五指。无论夜晚再怎么黑暗,窗外的月亮依旧在干净的云朵里穿行。冰冷的感觉从向日葵的皮肤传来,她的房间明明铺满了地毯,但这分明是金属的触感。那时,她下意识的爬起来,确认眼前一片漆黑后,既没有惊慌失措的大叫,也没有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跑,而是冷静而又理智的蹲下身体,开始摸索起地面。向日葵的动作迟缓,她仔细的抚摸着,生怕错过半点信息,终于她碰到了一个不大,但是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开关。这个开关看起来就像是被放在密室里的红宝石。向日葵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那时,她才看清,自己像是一只老鼠一样被罩在了玻璃罩里。虽然说贸然按动按钮会很危险,但是这在当时的确是最直接也是最为快捷的选择。如果再来一次,向日葵或许还会再做出同样的选择。陌生的环境最忌讳盲目,保守的探索有限的地方才是正确的选择。更何况,上方与四周都是无穷的未知,唯有地面才是唯一的已知。
刹那间,耀眼的电弧包围了向日葵全身,似乎是给她穿上了灰姑娘的舞裙。她想躲开,但是失败了。四肢不断地抽搐,意识却清醒的可怕,她的下巴撞在了金属地面,舌尖被咬出鲜血。就在她挣扎的时候,玻璃罩打开了,外面耀眼的光亮照的她睁不开眼。这是天堂的光明,还是地狱的火焰?向日葵只能朦朦胧胧看到两个人影,以及伴随着一个好听的女声,“真是不错,这是这几天来最好的素材,才用了多少秒来着?”“2秒。”回答她的是另外一个清冷的声音。向日葵假装晕倒,但她确认自己从来没有那么清醒过。现在很明显,她被绑架了,而且还是被两个女人。欸~女人何苦难为女人。
两人似乎在向日葵面前停顿了几秒,第一个声音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凯莉,她是晕过去了吗?”这句话之后,靴子的声音越来越近,向日葵被一个人像小鸡一样单手衣领提了起来。这个人狠狠地给了她两个耳光,换来的是向日葵下意识的踢腿。她胡乱的向前踢着,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很自然也失败了。对方用膝盖顶回了向日葵的膝盖,让她的膝盖一阵疼。顺便说一下,如果刚才向日葵睁开眼睛,她便会发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实——她膝盖上的伤疤不见了。
这时候第一个声音再次发话了,“噢,我的孩子们,你们不能这样。”她急匆匆的跑到向日葵跟前,双手托起她的脸庞,用神经质的话语,以及慈爱的声音说,“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不可以相互伤害。”
“那么,放我下来。”向日葵平静的看着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向日葵这么冷静,不是因为她是真正的理性主义者,而是因为她的疯狂早就被无边的题海给吞噬了。剩下的那几分天真与活泼,被她深埋进内心。当没有人在的时候,她便会沉溺于其中。她幻想过自己是战士,是杀手,是忍者,而真正的战士、杀手、忍者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自乱阵脚?反正向日葵是不会辜负她心中的战士的荣耀的。
向日葵看清了对方的长相。那个有些疯狂的女人,穿了一身像是实验室里穿的那种白袍,看上去比向日葵大不了几岁的女人。一头黑直发看起来像是瀑布似的倾泻在她的背后,真正的科学家才不会留这种发型,因为过于麻烦。这个女人带着眼镜,眼中满是热切,看起来就像是初为人母的女人在看自己的宝宝。
她示意向日葵身后的人把向日葵放下,后者照做了。向日葵被慢慢放在了地上。她扫视了一下四周,结果还没看清周围的场景,就被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思路。那个白衣女似乎想安慰向日葵,她说,“不要紧张,我的孩子,你将成为我最好的孩子之一。”她愈发病态的靠近向日葵的脸,“你是完美的,将是最好的!你能……”说道最后,她甚至有点将指甲刺入向日葵脸颊,满眼的疯狂,“你能代表我的能力!!”
“因为我在电击中幸存吗?”向日葵打开了对方的爪子,与对方的疯狂不同的是,向日葵流露出来的是宁静与淡漠,仿佛一切都与她不相干。白袍却看向向日葵的身后,疯狂的寒冷一声,“不要动手!”向日葵只觉得一个拳头生生的停在她的头顶。
向日葵有些惊愕的转头看向拳头的主人。身后的那位与另一位不同。那是一位金发银眼的清冷美女,浑身上下的黑色装束,感觉就像个特种兵。不,更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因为她的摆着一张扑克脸,双眼没有半分生机。那个女人感受到了向日葵的目光,但是回赠的目光却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带着警惕。“凯丽,不用这么紧张,她将是我们最完美的代表,最完美的!!”白袍歇斯里地的双手朝天大喊。
“所以请问你们会打算把我改造成你们这样吗?”向日葵发现这个女人根本不像是活人,再加上这个白袍看起来绝对是个搞科研的博士,或者是研究生,下意识的联想到了各种人体改造,所以她问了这个问题。
“改造?哈哈哈哈……”她听了向日葵的话,笑的四仰八叉。
“你们是外星人吗?”向日葵知道这个问题很蠢,但是她不觉得地球的科技水平,能够把她在她未察觉的前提下,弄到这两个女人面前。
“哈哈哈哈哈,凯丽,哈哈让她看看!”白袍吩咐道,身后的女子不由分说再次提起了向日葵,朝外面走去。外面是几百米长的通道,通道两边满满的玻璃罐子,而玻璃罐子中的,就是向日葵身后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就是凯丽。向日葵完全惊呆了,“所以你是克隆人吗?”向日葵问那个叫凯莉的金发扑克脸。后者皱了皱眉头,把向日葵拉向对面一个玻璃罐子。向日葵的脸几乎贴着玻璃。从反光中,她看到了和凯丽一样的脸,只是那神态表情是向日葵自己的,而不是凯丽那种面无表情。
阳光般的金色长卷发是向日葵与玻璃瓶中的克隆人唯一的区别。而事实上,那些克隆人的脸虽然一模一样,但是她们的发型却各不相同。向日葵注意到她的眼睛的投影与和玻璃罐中的液体融合在了一起,不过向日葵相信她们是银色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和胳膊,发现皮肤更细腻了,之前在外面晒的痕迹已经不见了。她撩起头发身在眼前,虽然还是以往的卷发,但是再也不是深棕色了。
向日葵和凯莉长得一模一样——和那些克隆人长得一模一样——向日葵变成了克隆人!
“好吧,看起来就算是克隆人也是我比较生动活泼。”向日葵盯着玻璃罐子中的液体看了一会后,终于得出了她自己的结论。
凯丽皱着眉头一脸古怪的看着她。那边的白袍也停止了大笑,带着浓厚兴趣的打量着向日葵。
“难道不是吗?瞧你那张木头一般的脸!”向日葵看着凯莉,用有些调侃的语气说。接下来,她可以笑笑表示自己在开玩笑,然后讲一个笑话。接着提升一下这两个女人对自己的好感度——接着关键点来了: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她变成了一个克隆人?
凯丽继续盯着向日葵的双眼,两幅一样的面孔相对而视。忽然向日葵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就是一阵吃痛。她被丢了出去,正好丢在白袍脚下。
“你们真没有风度。”向日葵爬起来,松了松筋骨。白袍靠近凯莉,阻止她进一步动手,“我说过你们打起来是没有意义的……”
“那么什么是有意义的呢?”向日葵反问,但是她并没有动怒。她的怒火已经被长期的压抑磨灭了,也就是说,她其实并不认为自己陷入了困境。换一个环境,对她来说,就是新的开始。
白袍兴奋的看着向日葵,“你真的很棒!你是迄今为止最完美的,相信我,但是现在你还不完整,等你结束了练习,我会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
“测试内容都包括什么?数理化还是政史地?我理科生,但是文科也不错。会考全科优秀高考六百五。如果你想测试体育也可以,我立定跳远年级第一。”向日葵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靠在旁边的一个玻璃罐子上,罐子里面是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女孩蜷缩着,就像是胎儿在子宫里似的。
“呵呵呵,”她走进向日葵,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疯狂,“你马上就会知道的”她说。接着向日葵就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睁眼,她便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面积大约是二三百平方米的石头屋里——然后狼来了。
考试的内容,向日葵一下子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