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萧默南在书房里做画,就见小月从门里进来。
“你来啦?”,萧默南慌忙拿过一本书,将书案上未完成的画作装作不经意的挡了挡。
小月站定,低着头不说话。
“他……”,萧默南猜到了小月的心思,果然话一出口,小月就目光灼灼的抬起头望着自己。
“他……已经被送回风府了……”,萧默南没有再说下去,而小月也没有再追问。既然送回了风府,那便是没事了吧!的确,按照常理是这样的,不是吗?
“哦,我没什么事了,那我先回去了。”,简单明了,就只为确定他没事。萧默南突然感觉,有时候懂还不如不懂。
“萧俊!你去盯着风府,如果风二公子那边有什么新情况,立马来报!”,萧默南走出屋子对门外的萧俊嘱咐。
“好的,少爷。”
“记着,不要让小月姑娘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再进去探视了,告诉她也是徒增担心罢了。”
“是。”
不告诉她,真的对吗?可这个时候的风大将军是没有理智的,要是让他发现了小月身份,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但愿风二少爷这次能够挺过去。萧默南兀自站着,望着暗下来的天色发呆。
正不知想了些什么,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谁在外喧哗?出了什么事?”,萧默南看见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跑过来,便问道。
小丫头不过十二三的样子,怯怯回道,“回三少爷,门外有个小姐姐说要找院里的一位姑娘,叫什么她不知道,但见了一定认得出,也是奇怪,她找人竟然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胡闹。总不能让所有人站出来,让她一个个认吧?你去问清楚,她找的人有什么特征没有?她叫什么名字?又为何找那姑娘?”
小丫头闻言一溜烟跑了出去和门外的人交涉,过了一会又跑进来,“二少爷,她说有个叫阿钰的找那姑娘,她说那姑娘生的十分漂亮,眼睛水汪汪的,皮肤白白滑滑的,看着像是位小姐。”
“去问问有谁认识。”,萧默南说完进了屋。
小丫头愣了会才自嘴里发出一声“哦”,然后就老老实实的跑去问院里的其它丫头。所有人都问遍了,都道不认识。最后她自小月的门前停下。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轻轻的敲门。
“小月姑娘,睡了吗?”,她声音很小,带点甜甜的怯懦,然后不待屋内回答,她就自顾自的将自己的来意解释了一遍,“小月姑娘,门外有一小姐姐说是有个叫阿钰的要找这院里的姑娘,我就是来问一声,小月姑娘可认识?”
“哦。”,门里的声音若有所思,似乎才反映过来,“阿钰?不认识。”
一旦得到答案,小丫头就一溜烟跑走了。来到大门外,那姑娘依然等在那里,看起来着实可怜。
“你走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小丫头很不忍心,但还是硬着头皮对李瑶儿道。
“不认识?怎么会?阿钰他经常跟着她?她怎么会不认识呢?你有没有告诉她,是阿钰找她,他快死了!让她救救他!姑娘,求求你……”,李瑶儿急得直哭,慌乱的语无伦次。直到大门关上,她才意识到,也许他的名字不叫阿钰。
他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有着怎样的过去?……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一无所知。她绝望的蹲在冷风里,许久——
街上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灯光,好似十几年来她的生活一样。记事起,母亲就整日躺在床上,而一有点钱,父亲就会拿去赌,每每输的连给母亲买药的钱都没有。
有一次,母亲实在病的严重,疼的受不了就让她去给自己买药,可翻了半天,那仅有的一点碎银子哪里还有影子。多少年了,一想起母亲坐在床上默默拭泪的场景,她还是心酸不已。
慢慢长大,农活之余,她就去采药换点银子,舍不得添一件衣服,全拿来给母亲买药。就这样,她长大了,长的亭亭玉立。可那又怎样呢?父亲永远要赌,将仅有的积蓄都输得精光,看她出落的水灵,就经常叫嚣着要将她嫁给有钱的老爷做妾。
她的命运早已被设定,她的人生本就和这漆黑的夜一样,幸福的大门是永远闭着的。而他的出现却像一道光,给了她一线曙光。
他就那样闯进了她的生命里,躺在血泊里的他那么可怜,后来伤好了,她发现他生的十分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好看……虽然他从来都不笑,虽然有时候傻乎乎的,可她依然感受到了独属于他的那份温暖。
她神思恍惚的走着,街上静的可怕。
敲门声响起,惊扰了夜。那猥琐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怎么?瑶儿姑娘可想清楚啦?不觉得委屈啦?”
“不委屈,只要你救活他……”
流过脸颊的是心碎吗?可李瑶儿来不及想,她拉着苏大夫疯了似的向着回家的路上飞奔。此刻,阿钰正躺在冰冷冷的地上,等着她,没有人会救他,只有她……只有她……
“你这?就让我蹲在地上瞧病?黑灯瞎火的,夜里这么凉,好人也得死了……”,苏大夫被拉着跑的气喘吁吁,看见靠在井边的人影,不禁愕然。
“快!苏大夫,我求求你,救救他……”
苏大夫嫌弃的剜一眼井边的人,又色眯眯的瞟一眼暗地里婷婷而立的李瑶儿,终于蹲下身去把脉。
“这么烫?这得到屋里去,哪能躺这里吹风啦?我就是神仙,他也得喝药不是?”
“可是……”,李瑶儿看着柴房门上的锁,焦急和怒气交杂,眼里忽的腾起一团火。
她在暗地里摸索着捧起一块石头,猛的向着那门锁砸去。门锁没有开,她就一下接一下的砸。
门锁哐当一声断了,她扔了石头就将阿钰往柴房拖。苏大夫早已看愣,直到李筛子听见响动追出来甩了李瑶儿一巴掌,他才回过神来。
李瑶儿毫不理会父亲的暴怒,拼尽全力将阿钰拖上了那个破床,才回身怒视着李筛子,“父亲!今日你若让我救他,我自会给你想要的,若不让我救,那我就跳了门口那井,死了一了百了,让你捞不着半两银子!”
李瑶儿说的决绝,李筛子一时失了气势,意味深长的看了正忙着医治的苏大夫一眼,心里做着盘算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