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有七个光团,闪耀着彩色的光,周围,却是无尽的虚空。
突然,七个光团同时剧烈的颤动起来,紧接着三条金色的光带从虚空闯了过来,并凶狠的缠住了那七个光团,像是三条贪吃的蛇一样,一口气就想把七颗可口的食物吞进它的肚子里,也就在这时,星见只觉得一股剧痛仿佛发自灵魂深处汹涌而来,那种痛简直比一万斤的巨锤砸中还疼,而且疼得无比清晰,疼得无法拒绝。星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他能想到的是自己莫非下了地狱?正在被地狱里的恶鬼折磨?但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下地狱,他做错的事并不多,他也从来没做过一件坏事。
剧痛一直在持续,而且越来越凶猛,凶猛到星见已不能聚集思绪,灵魂也仿佛随时会被那剧痛撕碎,他不知道灵魂撕碎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他知道灵魂被撕碎,他的人肯定也就不存在了。他想要坚持,坚持住不让自己的灵魂被撕碎,但剧痛却似乎要淹没一切,淹没他的坚强。
可能这已到了最后一刻,星见在那一刻已隐隐知道灵魂被撕碎的感觉,那已不能用痛来形容,那简直是天底下最残忍的酷刑,但就在星见觉得一切都将结束的时候,一颗璀璨的星从虚空中亮了起来,那颗星来的那么及时,它是那么的可爱,明亮得仿佛情人的眼睛,让人温暖,让人觉得痛苦仿佛已不再重要,接着,痛苦就开始缓缓消退。要不是灵魂还在悸动着,仿佛刚才的痛苦,并不存在,但就在痛苦消失的同时,那颗星也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拉回到了虚空,眼前又剩下七个光团,只是这七个光团的内部,都似乎多了些什么,究竟多了些什么,星见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想睡一觉,好好的睡一觉。
雾,薄雾,永远也散不开的雾,青花阵里的雾,把这里的花、树、鸟、以及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以及周围看不见的所有的一切,都轻轻的裹住。
张瑶君站在雾里,站在小溪边,站在一棵不粗不细的树下,手中握着一把剑,一把木剑,她要用手中的木剑,砍断眼前的树。
一百三十三剑、一百三十四剑,她的虎口已被震裂,鲜血染红了木剑,但眼前的树却连树皮都还没有破,这是一株世上最坚硬的树,比铁树还硬。这颗树也如同一道鸿沟,这头是她,那头是梦,梦里是他。
薄雾里是看不到日出日落的,这里也没有日出日落,练剑的人不必要知道日出日落。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剑现在能削断什么。这是张瑶君的师父黄玉楼告诉她的,这样你就能时刻知道自己的剑有多快,也能时刻知道自己的剑有多慢,这样才能练出好剑。张瑶君深信不疑,她的剑现在只能削断青草,要想削断眼前的树,只能一剑又一剑的狠练。
她的手已僵硬,但比起爬上这里的那次,这不算什么,所以她的剑还在挥出,还是竭尽全力,虽然这时她的剑恐怕连草都已不能削断。
薄雾里走来一个人,脚步轻盈,面若桃花,身上穿的是青花束腰裙,所有的青花阵的弟子平时穿的都是这样的裙子,非但好看,而且让穿着它的人出尘。
来人是张瑶君的师姐,这里所有的弟子都是她的师姐,这位只是其中一位,也是她迄今为止认识的唯一一位,今天早晨才认识的,那时她们坐在同一桌吃早饭,她告诉张瑶君,她叫许晴。
“瑶君师妹,我来看看你。”许晴的人不但长得好,声音也好听,也很温柔。
张瑶君停下手中的剑,才发现就算把剑垂下,手还是钻心的疼。但她还是笑着,说道:“谢谢师姐。”
许晴拉住张瑶君握剑的那只手,看到那裂开的虎口,和磨出的水泡,眼圈已有点红了,怜惜道:“师妹何苦这般为难自己,练剑不能急功近利,否则欲速则不达,不过我听说师父给了一瓶丹药给你,我猜师父给你的,应该圣血丹。”
张瑶君抽回自己的手,笑道:“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师父给我的圣血丹,简直是神丹妙药,我只吃了一颗,身上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
许晴叹息一声,说道:“唉,师父对你真好,看来师父对你是很看重的,你一定要努力练剑,这样吧,我是你的师姐,学剑的经验也比你丰富,我尽量抽点时间来陪你练剑,一是减轻师父的负担,二来也可以帮助你更快的学会我们青璃山的剑法。”
张瑶君低头沉思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麻烦师姐了。”说完从怀里拿出那瓶圣血丹,递给许晴,续道:“我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听师父说,这圣血丹不但能疗伤,还能助人早日修成圣血之境,妙用无穷,想必对师姐的修炼有很大的益处,就送给师姐了,权当是我送给师姐的见面礼了,还望师姐不要嫌弃。”
许晴含笑看着张瑶君,接过那瓶圣血丹,说道:“既然师妹都这么说了,盛情难却,我要不收下,师妹还当我不把你当姐妹哩。”说完拍了拍张瑶君的肩膀,笑道:“好了,师姐还有一点师父吩咐的功课没完成,等师姐一会有空了,一定来教师妹练剑。”
张瑶君笑着说道:“师姐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一个人练剑,也没什么的。”
许晴走了,带走了张瑶君的圣血丹,张瑶君也知道,许晴是绝不会来教她练剑的,她要是真心要教她练剑,就不会提圣血丹三个字,她既然提了,就算张瑶君现在不给,下次她自然有办法让张瑶君给,能上青璃山的人,自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张瑶君不笨,所以她不会去等第二次,但她会记住,那瓶圣血丹里,除却她服下的一颗,还有九颗,总有一天,她会如数要回,她也坚信,那一天并不会很久。
薄雾里,隐约传来了许晴的笑声,和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张瑶君听见了,仿佛又没听见,她手中的剑,又举了起来。要想用一把木剑去削断一棵比铁还硬的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不是黄玉楼告诉她可以的,她一定以为那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