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见皱着眉头问道:“他没死?”
那人瞪着星见,说道:“他当然死了,不死怎么会躺在地上,你这人难道没脑子?”
三个人同时怔住了,只觉得那人说话有点不正常了。
张瑶君忍不住问道:“这位老人家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那人忍不住哈哈笑道:“眼前这个老不死的一定是死了的,但还有个老不死的没死,死了的和没死的却是同一个人,你说奇怪不奇怪,所以我说啊,这老不死的真是老不死,死了一次还不够,要死两次才会死,真是麻烦。”笑完又是一脸疲惫。
他说完这句话,星见三个人更加糊涂了。
紫墨睁大了眼睛,大声问道:“你这个人脑子莫非烧坏了,一个人怎么能变成两个人,难不成他会分身术不成?”
那人坐在藤椅里摇着头,说道:“分身术从来就没有的,但有一种人的魂藏,却可以变成另一个自己。我们眼前这个老不死的,就是我那个老不死师父的魂藏,魂藏死了,他的人却死不了,唉,我还是要回去做他的徒弟。”
这下三个人终于笑了,星见松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没高兴一会,就又开始疑虑重重,这老人家为何见到那块黑石头就死了呢,是他自己死的,还是因为黑石头。这个问题他只能又问那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看起来高傲得很,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但别人问他问题,他却还是愿意答的。
“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明白,老不死的只告诉我他要在这里等一个人,至于是什么样的人,他也不太清楚,现在看来,他要等的人,就是你们三个之间的一个,至于那块黑石头,唉,那是一个诅咒,不过这个诅咒却也不是诅咒,怎么说呢,就是一个人如果能被黑石头选中,那么他就可以选择在他自己觉得可以死的时候死去,至于死了之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去问那个老不死的才行,他还有好多事不肯告诉我,要不然我也不会这般辛苦的跟着他了。”
这个问题他答了,却也等于没答。
但星见总算大概知道那黑石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年轻人在藤椅里又休息了片刻,才不舍的爬了起来,弯腰扛起那银发老人的尸体,对星见三人说道:“你们三个,跟我来吧,我处理一下这尸体,就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年轻人把他师父背到城郊,然后拣来很多干柴,堆得高高的,点燃之后,他就把他师父的尸体扔进火堆里。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十分熟练,仿佛做过许多遍一样。而就算现在已是深夜,但星见还是隐约看到附近很多灰烬,都是木材燃烧过后留下的,周围也隐隐有股难闻的烧焦味。
“唉,我一天尽是烧尸体,我都记不得我到底烧了多少尸体,只知道城郊的树都快被我砍光了,但现在老不死的都被我烧了,总算能清净一段时候了。”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那样子就好像终于从地狱走了出来一样。无论什么人,一天到晚烧死人,即使身体上不累,心理也会累得够呛的,一个人能坚持做这样的事,他的人一定不简单。
紫墨好奇的问道:“难道这南陵城里每天死的人都是你烧的?”
那人拍了拍手,没有理会紫墨,把手放进嘴里,吹了一个响哨,哨声响亮异常,仿佛能传遍整个世界,但他身旁的三人却并不觉得刺耳。
吹完口哨,他才回答:“那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是专门烧尸体超度人的和尚吗?我要烧得当然是些不平常的人,他们都是被一个神秘的教派选中的人,那些人大多都是些可怜的农奴,他们被那个教派选中了,他们就有权利掌握自己的生死了,所以他们大多选择在某一个对于他们来说比较特殊的时间死去,要知道,活着难,要死却更难,他们死了,我就要负责把他们送上天,如果我烧的尸体够多,我也可能被教主选中。”
三人沉默不语,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种事情,谁说的清楚,但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纨绔子,为什么会那么累了,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些事到底有什么意义。
恐怕也只有星见能稍微理解一点,因为只有他才理解那句话,活着难,死更不容易,一个农奴,只有活着,才能减轻后代的痛苦。但如果有一个人告诉他们,你们已经很累了,你们可以死了,死后可以去一个很好的地方,不用再做农奴了,那他们觉得会选择死去。
星见越想,越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有些扭曲了,而他自己,也很快被那扭曲的世界卷进去,因为他手里的那块黑石头,也是那个神秘教派给他的,范云,原来是那个神秘教派的人。只是范云为什么没有告诉他,他应该什么时候去死。
就在几人沉默的时候,夜空突然飞来一道极亮的白光,朝着几人所在的方向,急速飞来。
惊呼声中,那道白光却变成了一只大鸟,轻巧的落在那个纨绔子的身旁,啾啾叫着,声音清亮。
纨绔子飞身跳上那只大鸟的背上,对星见三人喊道:“走吧,我们该回冲云府了。”
星见和张瑶君只惊得张大了嘴,这么大的鸟,他们非但没有见过,就连想都不敢想,这只鸟最起码比三只牛还大。
只有紫墨见识还算广了一些,惊奇的对纨绔子说道:“这是云鸟吗?想不到你竟然有只云鸟,还是一只这么大的,我小的时候见过一只,那只只有这只的十分之一大小,可那只已经有一百多岁了,你这只难道有上千岁了?我要是骑着它,那得有多威风。”
纨绔子却丧着脸说道:“这只臭鸟还威风,我的脸早被这只鸟丢没了,也只有我,才肯要这种没人要的东西。”说完愤愤的在云鸟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紫墨听着那纨绔子倒不是特意装出这幅样子的,想来这人来头不小,连问:“你到底是谁啊,云鸟可是冲云府的吉祥鸟,谁不想要一只,你却嫌弃它要命。”
纨绔子瞪了眼紫墨,大声说道:“你莫要再问了,你问得我头都大了,我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这句话紫墨就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了,但他确实露出一副很烦恼的样子。
云鸟载着四人,腾空而起,就如同一朵祥云一般,扶摇九天而上,然后择北而去,快如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