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个温婉的声音想起:“启禀陛下,今日宫宴,父亲让臣女准备了一曲歌舞,本是为助兴,如今全当是为晋王殿下贺喜吧。”
见轩辕郝智略一点头,款款至大殿中央,开口一边清唱,一边舞到: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那哀怨的眼神,在每一个旋转,回眸之时都从轩辕彦朗眼中划过。那转折起伏之哀声,如泣如诉。
一曲终了,公孙宛如已是泪湿眼眶,她躬身退在一旁,静默不语,眼光却始终对着轩辕彦朗的方向。
那歌声凄美婉转,曲中之意情凄意切,就连众人也为之伤感。
‘这哪里是贺喜,分明是在向所爱之人表达心中的黯然。情之一字,果然伤人不浅。’柳梦语心里想到,转头又看向轩辕彦朗。
轩辕彦朗此时也不好受,他不是不知道公孙宛如对他的情义。那个总是在远处望着他的女子,不是不好,而是他从来只把她当作妹妹。若是从前,娶了她也不是不可,但如今有了柳梦语,她的这份心,他却只能辜负。
于是只有回避那灼灼眼光,不敢对视。
“陛下,臣妾听闻柳姑娘才色双绝。她的美大家有目共睹,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再见识见识她的才艺?方才宛如殿上献丑,想必柳姑娘必定不会教大家失望。”公孙静对着轩辕郝智说完,便又转头朝柳梦语方向看来。
众臣心知肚明,皇后哪儿是要看她才艺,明明是想让她出丑。
轩辕彦朗也把目光看向了柳梦语,跟她相处的这段时日,只知她会舞刀弄枪,从未见过其他的才艺,正想婉拒。忽然殿外疾呼之声由远及近:“战报,战报!”
“报!预王率军出师不利,我军折损七八,现请求增援,以求再战!”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刚才还沉寂的众人,纷纷议论开来。
轩辕郝智面色一沉,拍案而起:“好,很好!折损七八!竖子无能!”
轩辕彦朗听闻前方战败,与自己所想分毫不差,见时机已到,躬身说到:“父皇,皇兄并无出征经验,战败也在情理之中,望父皇莫要动怒,龙体要紧。”
“求陛下保重龙体。”众臣也纷纷下跪高呼。
“传朕旨意,即日起,调集通州,全州各五万大军,前往轩辕城外扎营。虎贲校尉刘智元,射声校尉王子锐,越骑校尉陈章杰整肃所部,随时候命。武库令一月为期,起加紧赶制新的弓弩。
免去预王轩辕彦喜统帅之职位,降,预王封号为昌邑王,即刻回京,禁足府内一月,不得参政。封,轩辕彦朗为征西大元帅,待大军集结之后,即刻出征。”轩辕郝智一口气说完,冷目视下。
“儿臣领命!”轩辕彦朗沉声说到。
“臣等遵旨!”众臣不敢有异议。
众人正待散去,这时,只听大殿上柳梦语脆声说到:“方才皇后娘娘让小女献艺,小女本不想出丑。但刚才听完战报,此时想起小女正有一曲乐,恰逢适宜。”
她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又再次凝聚到了她身上。只见她此时手中拿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长毛,握于手中。这英武之姿态,又于初见她之时温婉高雅,若仙人入凡之态大有不同,不免尽都心生好奇。
就连轩辕郝智与公孙静都有些看不透她如今所思。轩辕郝智对上她不惹尘埃的眸子,只见里面宛若清泉般清澈见底,并无挑衅之意。
无论如何,既然她已提出上场,自然是要应允的,轩辕郝智也想看看,这不久之后就要成为他儿媳之人,还有何能耐。想到这里,他平静开口:“既然你有此心,朕便准了。”
柳梦语欠身一礼,又朝轩辕彦朗微微点头,似要让他安心。转而又朝着青龙、玄武的方向颔首示意。
只听“咚!咚!咚!”鼓鸣声响彻大殿,整耳欲聋。但见二人站立大鼓面前,挥动着手中鼓槌。
就在众人不明就里的时候,柳梦语随着鼓点的节奏踏步至殿前,手里握着长矛,一边挥舞,一边开口唱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滔天气势,自她的一舞一曲中激荡开来。那曲、一字一句刻入人心;那舞、亦刚亦柔刻落人眼。
让人不禁联想到气势汹汹的千军万马,在战场中奋勇厮杀的场景,那一往无前的气魄,震撼至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那鼓点,越来越急,众人的心跳声也越来越重,随着鼓点的节奏狂动不已。
此曲连唱了三遍,到了后来,大殿中的人,无一不受其感染,或是用手拍打桌面,或是用箸击打碗盆,跟着鼓点的节奏附和着。
直到此时,公孙宛如才觉得,自己真的败了。不是败在容貌,也不是败在才情,而是败在人生的格局上。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他的身旁吧!
云书言此刻的心情也是跌宕起伏,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奇女子!
直到多年以后,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想起当时的场景,无不感慨万分。有那样一个女子,在那样的场合中,唤醒了他们骨子里的血性。恨不得也能纵深沙场,当一回真真正正的男儿。
一曲终罢,柳梦语带着众人重新的审视,退至轩辕彦朗身侧。轩辕彦朗握住她的手,越握越紧,久久不曾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