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听旨。”裴寂声音不大,却带着庄严。
“着长孙无忌即日返回边境,筹措明年和亲大礼,求亲使由裴寂带回,钦此。”
无忌跪在雪地里显然有些回不过神,李世民这会在长安准备婚仪大事,这会连他长孙无忌也要为这和亲张罗,李渊采取夺权架空政策之余,还来个亲信隔离,这下,天策上将府要如何风光?
无忌无奈地接过圣旨,回头看看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走到我身边,低低地说:“圣上要出手了。”
“稍安勿躁。还有文静在。”我亦是低低地回答他。“把狮子骢留下给我。”
裴寂脸上又带上笑意,对我说:“求亲使请随我回长安吧。”
“有劳裴大人了。”我朝他甜甜一笑。“等把突厥可汗送我的礼物拿了,咱们就出发哦。”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无忌不在身边,趁此机会,正好到河北去,所以先降低一下这位裴大人对我的戒心吧。
“裴大人。乐悠扬有伤在身,还请大人一路上多加照料。”无忌露出担心的神色。
“无忌放心,求亲使是立了大功的,圣上少不得会嘉奖的。”裴寂依旧保持着笑容。
无忌朝我一笑,显然因稍探出了裴寂的口风,觉得应该没有不利,便略略放了心。
别了无忌,便跟着裴寂一队人上路。
裴寂第一眼看到狮子骢就很是咋舌,直呼神驹。
“如此神骏的好马,突厥的可汗怎就舍得给你了?”裴寂好奇地问。
心里难免得意。
“因为秦王的白蹄乌做了定亲的大礼,突厥可汗觉得我这媒人不错,就把它赏给我了。”坐在马车上,撩起了车帘,手摩挲着跟在旁边的狮子骢,它呼呼的吐着气,似乎是对这队伍龟行般的速度很是不满。“裴大人,为何要劳动你的大驾,本来我跟着无忌回去就是了。”
裴寂在马上,低眼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远处。
“圣上当有妙意,裴某不敢妄测。”
“世人不是说,圣上最器重裴大人吗?裴大人知道原因的吧。”我也不打马虎眼了,直接就问了。
裴寂又是那雷打不动的笑容。
“不必担心,你是立了大功的。”
看来无论如何他都不肯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李渊遣了最亲信的大臣来“接”我回去,怎么可能是嘉奖这么简单。我才不相信呢。
但裴寂对我很客气,显然没有恶意。只是心中不祥的猜测还是挥着不去。无论怎样,现在这个事情都不是目前最重要的,我得去河北,得去保住罗成。伯当哥哥已经逝去,那种揪心的痛楚不想再体验一次,所以,罗成,你千万等着我!
应该是由于无忌提过我有伤患,一路上,裴寂着人照顾地很是周到,也没有太多地限制我的行动。身上的伤已经不象在草原上那样随时的发作,大概是水土的原因或者是气候的原因吧,虽然,中原的冬天也是寒冷,但是,总比那极北之地要好一些,于是,我便只是在等待到了合适的路道上,伺机离开。
我也稍微打听了一下河北的战事,裴寂倒是毫不隐瞒,不过,出兵河北已经是他半个月前离开长安时的事情了,所以,如今的战况究竟如何,他也不清楚,至于太子的用兵,他倒是颇有赞意。我便问他既然太子很有本领,为何这些年来都是秦王在带兵。裴寂几乎是仔细地端详我好一阵子才说,长子持家坐镇乃是本职,何况一国储君怎能轻易出战。圣上未登临大位之前,太子也多战功,并非独是秦王功大。
看来,裴寂也是***的,既然这样,李渊果然还是站在长子一边的,也就难怪以后会有玄武门之变了。
眼见还有几日的路程就要抵达长安了,我看着这天天气晴好,趁着众人停歇休息的机会,只装作与狮子骢嬉戏,这一路上,为了尽量降低他们的戒心,我几乎每回休息的时候都拉着狮子骢玩耍,久之,他们也就见惯不怪了。
翻身上马。
还有人大声地提醒道:“乐大人,你有伤在身还是不要骑马得好。”
裴寂闻声向这边看来,掠过惊诧的神情。
歪着头朝他一笑,缰绳轻抖。
裴寂大骇喊道:“拦住她!”不顾一切地跑来。
“裴大人,容我来日负荆请罪。”狮子骢已经飞一般地跃过众人。
朗朗的笑声回荡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