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羽死了,众人的危机却还没有过去,果不其然,虽然特殊外激素的来源已经全部被消灭,蚂蚁军团并没有撤退,依然在那里聚集,用头上的触角互相传递讯息,等待蚁后下一步的指令。
“呜呜呜……刘长羽,你终究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了,你自己死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牵连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呢?呜呜呜……”
“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两个月嗷嗷待哺的婴儿,各位蚂蚁老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呜呜呜……”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宝?你一个十几岁高中生能有八十岁的老母?能有刚出生的孩子?我明明在哭,你别逗我笑好么?”
“笑一笑,十年少!都要死了你还不让我开玩笑,等你真正到地狱了你想听都听不到了!”
“嘿嘿嘿!你这臭小子咒我是不是?像我这么优秀的社会主义新一代接班人,老子就算死也是上天堂,懂不懂?”
生死之间,人生百态。并不全是遗言和怨念,这不,就有两位豁达的活宝,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在那里开玩笑。
“行了行了,正在哭的都别哭了,我们身上都没有沾染上那种特殊的外激素,这蚂蚁对我们的仇恨没有那么高,我们还没到必死的关头!”
蔚然四处逡巡,思索这绝境中的生机。
果然还是被他找到了,由于噬金蚁筑造巢穴,吞食地底矿物的特性,这荒原上坑坑洼洼的,甚至有被掏空的巨型坑洞,这河流本就在荒原的旁边,过于靠近河道的被掏空的蚂蚁洞受到水分的侵蚀,终于崩塌,河水涌入,淹没了方圆几百米的空地!
后来水位下降,坑洞形成的池塘缺乏新的水源的灌注,慢慢干涸,坑洞原本的质地是被噬金蚁掏空的松软地带,于是理所当然成了一片范围广大的遍布淤泥的沼泽地带。
“走,我们到前方的沼泽里去,噬金蚁因为长期吞噬矿物质,身体密度极大,它们的身体一旦进入沼泽地带就会迅速下沉,那里就是我们的一线生机!”
蔚然指出了噬金蚁的缺点,率众出发,就要到沼泽里避难。
可沼泽地其实也有很高的危险,有人一听到就摇头,显然对沼泽也有阴影。思及蔚然所说噬金蚁密度过大的弱点,灵机一动,哈哈大笑:“既然蚂蚁密度很大,不能深入沼泽,那水里它们就更去不得了!沼泽那么危险,一不小心就死了,我们干嘛不直接到跳到水里避难呢?哈哈!”
这人有几分机灵劲儿,也为自己想出比蔚然这种全知全能的领袖高手更好的办法而得意洋洋,马上付诸实际,蔚然的劝阻还没来得及说出嘴,这货已经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看到还有更多的人意动,蔚然赶紧劝阻:“都别跳,水里更危险!你们快拉他上来!”
经过前面的刘长羽事件,众人对蔚然的话深信不疑,这时候疯狂呼唤跳进水里的那个人:“快上来!快上来!”
那人刚刚扎了一个猛子,耳朵进水,一时之间有些耳鸣,听不清众人的呼喊,他还在得意洋洋地畅游呢,突然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咬住了他的腿,并且把他拼命的往下拉!
“救命!水下有东西!救命!”疼痛让他腿部抽搐,丧失了游泳的技巧,失去了向上的一股浮力,他的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沉,最终消失不见,几个气泡翻涌,伴随的还有几朵盛开的血花……
“哎!”蔚然一声叹息,他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怎么可能想不到水里是比沼泽安全并且更加有效的好办法,但奈何,那里面有着不逊色与蚂蚁军团的危险啊……
不得不说,这群噬金蚁用触角传递信息的速度太慢了……这种落后的方式给了众人太多的时间来思索应对的方法……在这时候,终于,蚁后的命令传达到了每一个角落,它们决定将愤怒蔓延,迁怒到和那些杀死侦察蚁同一种生物的存在身上。
这时候再也没人质疑蔚然的权威,哪怕是让他们进入无比危险的沼泽!
毕竟最坏的结果,死在沼泽里,那也比被蚂蚁吃掉强啊……
“跟着我做!四肢打开,背包别脱,保持最大浮力!”蔚然仰天朝天,躺倒在淤泥里,然后用手慢慢拨动,移动身体时额外小心谨慎,每做一个动作,都让泥沙有时间流到四肢底下,以绝对完美的节奏掌控来确保身体的浮空。
“继续保持,往前游,目标离岸五米,这是安全距离!”
其他人纷纷效仿,众人身体素质、反应速度都得到了进化、动作技巧模仿得有模有样。但是,在沼泽之中,身体素质很重要,心理素质更重要,越是害怕,越是挣扎,就越容易往下陷落,一定不能着急,过激的急速移动只会让泥沙之间产生空隙,把身体吸进深处!
这才刚开始,剩下三十七人的团队就又有两个人心理素质明显不过关,身体稍微有一点凹陷,就紧张激动,拼命挣扎,想要重新浮出表面,但越是挣扎,就越是陷得更深,不多时,整个人都消失不见,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
蚂蚁军团也来到了沼泽边,司职战斗的大头兵蚁冲锋在前,这兵蚁的密度比工蚁更加可怕,刚刚踏入沼泽地带,就如同往水里扔了个石子,几乎是一瞬间就沉没了下去!
蚁后的命令就是击杀这群人类,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之前,智商不高的蚂蚁前仆后继,不知死亡为何物,就这样硬生生把沼泽边缘的两米距离用尸体彻底垫成了平地!
沼泽边缘浅显,比较容易铺垫,至于更深处的沼泽,地底下拥有一定的深度和一定程度的流动性,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垫平的了,这种足球大小的蚂蚁至少也要个几千只甚至上万只才有可能,如果这里面有刘长羽这种跟噬金蚁有着刻骨仇恨的个体存在,蔚然还真不敢打这个包票,至于现在……蚁群应该不会为了寥寥的几十个无足轻重的食物付出足以领族群损失惨重的代价吧……
果然,不多时,蚁潮退却,蔚然的心里也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毕竟他刚才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又等了十几分钟,确定蚁潮已经彻底退去,蔚然才重新开始行动:“等我上岸,我找些木棍把你们一个个捞出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沼泽地那种生死不受自己掌控的那种紧绷和煎熬比一场剧烈的战斗还要消耗精力,等蔚然把所有人捞上来,劫后余生的众人筋疲力尽,也不管浑身上下黏糊的淤泥,就这么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清点人数,三十人整……就在刚刚过去的十几分钟里,又有五个年轻的生命悄然逝去了……
损失惨重!
本来在蔚然的计划中不应该这样啊,本来一个人都不用死的,现在加上刘长羽他们,在噬金蚁这块地域足足损失了十八个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存活在这只队伍里面……
蔚然大步走过去,俯身一把揪住正躺在地上休憩的庄泽胸前的衣领,把他从地上直接拽到半空中,双目对视,眼神中压抑不住的愤怒。双手使用的力道之足,都快要把庄泽的衣襟给撕烂了!
“喂喂喂!你冷静一点,发生这样的事,死了这么多同学我也很伤心,但这是我的错吗?你不要听信刘长羽的一面之词,我根本就没有怂恿他,都是他自己的主意,我还记得我劝过他,他根本不听我的!现在倒好,他死之前把屎盆子全扣在我的头上,你们还特么信了!我特么该找谁说理去?就事论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事儿就是刘长羽干的,这口黑锅你不能甩给我,这件事我没参与,不!怪!我!”庄泽唾沫横飞,振振有词。
是的,死无对证……没有证据……所以就算大家怀疑这件事的背后有庄泽的影子,可也只是怀疑,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已经全然无法弄清,死人刘长羽无法再开口,怎么说全凭庄泽一张嘴,再加上他在学校里、在普通学生心目中的风云形象,洗白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
最后庄泽理直气壮的一字一顿“不!怪!我!”更是将他这种自信的底蕴和嚣张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张狂、他自信、他有把握,这件事没人能耐他如何!
“是的,不怪你……”蔚然似乎有些消沉,头颅低垂,不再与庄泽对视,这一回合的理论看似是庄泽占据了全面的上风,然而接下来剧情突变,蔚然重新抬头,眼神中的怒火狂躁,更胜先前,学着庄泽之前狂傲的一字一顿:“怪!你!妈!”
庄泽完全没有想到蔚然不按常理出牌,出口成脏,正在目瞪口呆之时,蔚然重拳出击,与庄泽的脸颊来了一记最亲密的接触!
事实证明,蔚然先前的消沉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灾难降临前的压抑!
“怪你妈把你生出来霍乱人间!嘭!”
“怪你妈没有好好教养你怎么做人!嘭!”
“朋友是用来关爱的,而不是用来伤害的,这也怪你妈没有告诉你!嘭!”
“这是个金钱的时代,利益至上的时代,但也正因为如此,真诚才更显得弥足珍贵,我想这一点你妈也没有告诉你!嘭!”
末世百年的挣扎,蔚然知道朋友意味着什么,他知道背叛的滋味有多么痛苦,所以哪怕刘长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蔚然还是感同身受,难以压制内心共鸣的滔天之怒!所以他出手了,以母亲之名……
庄泽英俊的脸蛋因为红肿变得狰狞,吐出几口咸腥的鲜血,里面还带着几颗亮白的牙齿,颜面彻底扫地,躺在地上的庄泽仰视蔚然的眼神中说不出的怨毒。
“你的错都不是你的错,都是你妈的错,所以我现在是在替你妈教训你,不要用你怨恨的眼神看着我,这一切跟我无关,OK?”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蔚然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
本欲转身离去,不再搭理庄泽,可想了想,还是蹲下身子俯身到庄泽的耳旁,声线低沉而沙哑:“我知道你真正的心思,我也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停止试探我,也别再招惹我,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发誓,一定会杀了你!”
最后强烈意味的警告,本想换来庄泽最起码一段时间的收敛,可是世事无常,物极必反,重生以来,多少事实都已经不在记忆的原点,这一世真实的未来又有谁知道呢?谁又想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