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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来听我的演奏会

回到宿舍,左青歇斯底里地痛哭了一场,她一头扎进被子里,时不时发出阵阵抽泣,又像在刻意压制自己爆发的情绪般,发出刻意压制的低频尖叫。看着平时高冷的左青这个样子,同寝室的王冉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起身坐在左青的床边,不停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地说道:“每个女人,也许生命中都会碰到一个绝情的男人,这种感情,来得刻骨铭心,却难以忘怀;经历过后,你就留下了永恒印记,但之后你的生活态度,会更加淡然。不是坏事,只是一种经历。别太伤心了。”

王冉俯下身子,像个大姐般的抱住了缩成一团的左青,只是简单地抱着,慢慢地,她感觉到被子里的抽泣声慢慢平静下来,变成一种低声的呜咽。她试着慢慢掀开杯子,拉起被沿,看着一个泪人,正抱着枕头死死地把头埋在里面。

她拉起左青,又帮她擦干眼泪,继续安慰道:“虽然平时我们接触少,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才会这样。没事,没什么是过不去的,也没谁少了谁就不能活。地球还是会转动,太阳明天也会升起,离开你的男人,以后也会碰到新的女人。一切都一切,都不会因为你的悲伤有任何变化。别伤心了。”

在王冉时而凶狠时而温柔的安慰下,左青慢慢平稳下来。平时,左青都不怎么跟宿舍的人接触,只是跟王冉比较要好,但也就是觉得她性情比较温和,年纪也比他们普遍都大了三岁,东北人,看着很实诚,更深的交流还是没有的。这一天,姐妹俩促膝长谈了一整夜,左青很疑惑她为什么对感情看得如此透彻,这个时候才知道,王冉来自单亲家庭,父亲很早就抛弃她们娘俩,跟一个年轻女人厮混在一起,王冉看到了自己母亲痛不欲生的样子,还有后来两母子艰难的生活经历,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开始透彻地感悟到了感情的酸甜苦辣。

另一边的江枫,分手后回到店里,感觉像变了一个人,那个阳光开朗的样子彻底没了踪迹,他魂不守舍地推开门,完全无视身边的人,似乎这些人都已经成为了摸不着的空气。

正在收银台忙着的肖建,一个人正忙得不可开交,看到江枫回来了,赶紧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大声喊道:“哥们,总算回来了,快过来帮帮忙,二楼的客人要一份芒果冰沙、三杯原味奶茶。”

看着江枫毫无反应,肖建以为他没听到,一边收着客人递过来的钱,一边扭过头继续喊道:“嘿,哥们,快点过来帮帮忙啊,别傻着了!”

江枫径直朝二楼走去,手里却没有端任何东西,肖建看着觉得有点古怪,觉得应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丢下手中的活,上楼去看看——一上去,就看到他正一个人坐在以前左青经常坐的位置,对着窗外发呆,走过去问了下,他却始终什么也不说,只是呆呆地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枫试图找了左青很多次,但都吃了闭门羹,而每次碰到她,她都特别客气,似乎在刻意掩饰着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故事。

两个曾经的恋人,就这么冷战着,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临近毕业了,音乐系要给各个院系奉上一系列的音乐演出作为毕业汇演,左青作为音乐系的优秀毕业生,也需要办一场个人演奏会,演出地点就是学校的大礼堂。

因为时常关注左青的动向,加上自己在学校的人际网络,江枫很快获知了左青的演出时间和演出安排。

虽然两个人因误会而分道扬镳,但彼此的爱仍旧是存在的,江枫很想在帮助左青做好这次演出。

他找到了以前办活动时认识的音响行,找他们租了一套大型的音响设备,又找到了舞台租赁公司,找他们重新安装了舞台灯光,他庆幸着自己依赖精明的投机头脑,跟准了前几年的几波股票炒作,获得了足够支付这些费用的资金。

弄到了设备,如何安装进去,又成了一个头疼的事。江枫又一次展现了自己在经营奶茶店的过程中学到的营销手段——他找到学生会负责外联的部长,请他们整个部门在外面吃了顿大餐,同时跟他们商量,如果他们搞定在礼堂布置设备的事,将赞助他们一个月的对外宣传活动;当然,布置设备同样以赞助的名义进去。仗着自己在学校的名气和高超的谈判技巧,很快就让这帮学生同意一定以学生会的名义说服学校,搞定礼堂的布置。

江枫要的,当然不止这些——他要左青的演出风风光光,他要左青万众瞩目!实现这些,他需要的是人!他需要给她造势,制造人气!

造势的第一步就在于精准到达,这点江枫比谁都清楚,而在这个狭小的校园里,没有什么比熟人之间相互传递的精美传单更精准了。在这个特有的营销环境下,他动员了所有认识的人,包括自己社团的、在其他社团兼职时认识的以及因为奶茶店赞助而发生联系的,凡是他能认识的,全部将自己找人制作的宣传单页发出去——上面大大地印着左青拿着大提琴演奏的样子,以及演出时间和演出地点。但这些只是把影响力局限在校园内,江枫辗转找到了星城电视台的吴小萱记者,以校园毕业季的名义,全程跟拍左青的演奏会。

江枫默默地为左青准备好了一切,而她还被蒙在鼓里,只是每天勤奋地来回于琴房与宿舍之间,依旧平静地生活着。

3月27号,左青的演出时间。这天终于来了,演出本来晚上7点开始,但不到6点的时候,礼堂已经坐满了人,一直排到了大厅外面的走道上。

看着今天的灯光和舞美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学生演出,一帮学生开始议论纷纷:“真漂亮啊,今天也不知道演出效果怎么样。”

“是啊,这逼格,都快赶上演唱会了。”

“哈哈,那可不是,终于在学校听到免费的演唱会了,太棒了!”

“……”

临近七点的时候,左青走上台来,此刻的她,略微化了点淡妆,头发自然地垂了下来,身上穿着一条一字肩的黑色礼服裙,显得仙气飘飘。在她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忧伤,显得格外动人。

江枫远远地站在前排靠两边走道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她——他希望看到她的荣耀,看到她的骄傲。

舞台正上方新增的几盏射灯突然齐刷刷地灭掉,舞台上一片漆黑,带动着下面的人群起了阵阵骚动,但正中央的追光灯突然开始亮起,平息了这种骚动,也凸显出舞台中央的女主角的光彩。

左青左手拿着大提琴,右手捂住胸口,微微地朝台下鞠了个躬,就开始演奏起自己的曲目。

她一口气演奏了《G弦上的咏叹调》、《a小调奏鸣曲》《梦幻曲》、《爱的问候》、《天鹅》等一系列大提琴名曲,尤其是《G弦上的咏叹调》婉转动听,让人不由得身临其境,闭上眼,静静地听着,似乎灵魂都已被荡涤,空旷的礼堂里,专业的音响设备,完美无损地传递出演奏者高超的演出水平,让听众如痴如醉。

两个半小时的演奏会,在一种安静祥和的气氛中很快落幕,还没等左青起身,台下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看得出来,听众真真切切地被演奏者高超的演奏技巧与真切的情感所感动了,当然也预示着这个演出前所未有的成功。

左青站起身,朝台下礼貌性地鞠躬表示感谢,正当她抬头的那一刻,意外地发现前排的角落里,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她只要瞟一眼,哪怕只有一个影子,她都能判断出,那是她曾经的爱人江枫——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在台下听着自己的演奏。

她呆呆地看着他,他也在台下呆呆地看着她,眼中满是赞许与鼓励。其实左青挺讨厌看到他这种眼中,在这种眼神下,她自己就完全失去了抵抗力。他跟众人一起鼓掌,朝自己微笑,她也特意朝他所在的那个方向微笑,尽管不知道他能不能从下面看清楚自己的笑容。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对视着,似乎已经彼此忘却了一千年一般,无言地对视着,看着看着,两个人都感觉到心底里涌上一股暗流,隐隐约约地拉扯着小拇指发出阵阵隐痛,眼泪竟然也不争气地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滑落。

由于主持人跟了上来,同时一群献花的学生涌上舞台,左青被围在中间不能动弹,她拼命地想看看角落里的江枫,等人群散开,却发现那个身影已然消逝在暗黑的散场人群中,再也找不到了。

“他竟然来听我的演奏会了,眼神还是那么温柔,可却感觉沧桑了那么多,是不是我做的太过分,太绝情了?”左青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了,每次江枫总能成功扰乱她的思绪,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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