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的资金到位之后,在江枫的安排下,李汉光代表万德汽车的控股股东福州****股权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与并购基金西藏普瑞远兴股权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签署了关于转让万德汽车45%的股份的股权转让协议,对之前的框架协议的条款进行了调整与正式约定:万德汽车总体估值8个亿,福州****将对应的45%的股份以3.6个亿的转让价格转让给普瑞远兴。
在条约中,因为经历了万德汽车内部混乱的权力争夺之后,江枫特意在股权转让协议中加了一条,李汉光代表控股股东承诺协调普瑞远兴收购万德汽车其他股东的股权,使得其获得万德汽车不低于67%的股份比例,实现对公司的控股。
这次正式协议,江枫把签约地点安排在了远兴动力总部,以增强参与签约的高管的信心和对李汉光一行的尊重。
会议在两个老板前期达成基本一致的前提下,并没有太多的分歧,在双方律师对合约条款的法律风险进行现场评估和修改后,江枫代表作为受让方普瑞远兴合伙企业的委派代表与李汉光的福州****签署了正式的股权转让协议。
协议签署之后,远兴的老板胡兴安排了一场晚宴,万德的董事长李汉光、副董事长谢建军、副总吴海及董秘陈立华一起出席了。谈了一个多月,终于签订了正式协议,双方都显得非常高兴,席间频频相互敬酒,但江枫敏锐地观察到,谢建军显得并不开心,只是在这种场面下疲于应付。
“谢总,”江枫端起酒杯起身走了过去,笑着对谢建军说道,“您这酒没喝好啊。”
谢建军听他这么一说,赶紧辩解道:“江总,我这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可不能欺负老头啊。”
江枫一直都挺讨厌谢建军这幅虚伪的嘴脸,心里厌恶地骂了两句,但马上脸上就挂着谦虚的笑容说道:“谢总,这样,我干了,您随意。您这来了京城,可不能没喝尽兴就回去啊。”说完,举起杯子一干而尽。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谢建军缓缓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江枫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后生可畏啊”说完,也拿起杯子一干而尽了。
中国有一种很奇特的酒局问话,似乎是“无酒不欢”,一群明明各自心怀鬼胎,打着自己精明的小算盘的人,在酒局上称兄道弟、热闹非凡,江枫作为其中的一员,有时会偶尔想象下,如果有一种人能看穿酒局上的参与者真正的内心世界,并将之浮现在各自的头上,应该是一种既恐怖,又喜剧的画面。
酒局结束后,江枫强忍着酒劲,坚持要去左青那看她,孙宁拧不过他,在她的眼里,江枫除了是个事业心非常强的男人,还是个个性很倔的孩子。她搀扶着东倒西歪的他叫了台车,用他的手机打通了左青的电话。
“干嘛啊,这么晚打电话?”电话很快通了,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
孙宁本来就觉得江枫跟左青性格不符,听到这样的语气更加坚定了她的观点,她压住心中的不满,因为江枫醉酒的身体无力地靠在自己身上支撑着,她一只手吃力地搂住他的身体,一只手费力地拿着手机:“嫂子,嫂子,是我,小孙,枫哥公司的同事。”
左青迟疑了下,江枫的手机怎么会在她身上,但又马上镇静地说道:“哦,小孙你好!我还以为是江枫打过来的,有什么事吗?”
“枫哥喝醉了,非要过来找你。你在哪,我打车送他过来吧。”孙宁费力地说着,但是小姑娘耍了个心机,她没有告诉左青江枫醉酒是因为陪远兴和万德的人。
左青听了面部肌肉微微紧绷着,明显觉得非常不满——夜已经很晚了,他还跟她喝得醉醺醺,谁知道一起发生过什么,但她毕竟是个很有修养的女人,只是压低嗓子,通过语调表达着她的不悦:“哦,那我分享个地址给你,你送他过来吧。”
孙宁想了想,回应道:“好,嫂子,我加下你微信,我现在叫车送枫哥过来。”
左青加了孙宁的微信后,又想起来还是礼貌性地问下要不要自己去接,得到回应是不用之后,她就去旁边的酒店“明月客栈”——一家装修地有点古代武侠风格的复古主题宾馆开了个房间。
孙宁跟江枫一起坐在了叫来的专车的后排,紧紧地挨着他,不停地给他揉捏头部,减缓着他的不适感,令她感觉舒服的是——整个过程中,前排的司机一直都专注地开着车,没有拉着她闲聊,也没有一直从后视镜里偷窥,比出租车体验好太多了。她不由得感慨任何一个行业,职业化和优良的服务还是得靠制度和高收入维持。
从他们的饭店到左青订的宾馆距离很长,在车上无聊的孙宁赶紧迅速浏览了下她的竞争对手左青的朋友圈,在她的世界里,她一直崇尚的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全面了解左青是她的职业习惯——左青的朋友圈,发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一些大提琴比赛和演出的照片就是一些关于生活态度的分享,从她发的内容看,是一个追求内心平静的女人。
车停在了“明月客栈”的门口,左青已早早地在酒店门口等待,她穿着一条一字肩的枚红色镂空印花的裙子笔直地站立着四处张望,孙宁放下车窗大声喊道:“嫂子,在这!在这!”
左青循声看去,看到孙宁正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在喊着自己,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就正好看到江枫歪着的头,靠在孙宁的肩膀上。她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平静地走过去,孙宁笑容满面地对她说:“嫂子,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小孙,是麻烦你了,我这是应该的。”左青也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很能体会别人语境中隐含的意思,所以也不甘示弱地回应道。
孙宁显然被她这么强硬的反应给震惊了,愣了一下,又赶紧笑道:“嘿嘿,看我,又说错话了。”说完她就扶着江枫下来。
江枫刚出来的时候,还能靠着自己的意志力硬撑着来看左青,但经过在车上的休息和窗外的凉风一吹,又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左青看到孙宁非常吃力地把他往车外拖,于是赶过去帮了把手。
两个美艳无比的女人,一人抓住江枫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另外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吃力地把他往宾馆内拖,大厅的宾客,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纷纷侧目,感慨中间的这个男人真是有福气,能让如此美丽的两个女人同时搀扶着他。
“嫂子,”搀扶着江枫的孙宁嘴并没有闲着,她跟左青搭讪道,“今天枫哥真是有决心,不管多晚,都要过来看你,你可真幸福。”
“呵呵,你真会说话,都喝成这样了,还维护他,真是贴心啊。”左青似笑非笑地回应着。
“嫂子,真的,今晚枫哥真是非要坚持过来看你的。其实他也不容易,很多事情,他也有压力,毕竟这么年轻,走到这一步,背后付出的努力和心酸,也是对应的。”
左青一边按着上楼的电梯按钮,一边回应着:“男人都不容易,不过现在国内这个环境,不拼又怎么行勒,每个人都在拼。”
孙宁在喉咙里噎了几句,却没说出口,只是觉得他们两口子,似乎很多事情都没有认真沟通过,左青说这话,似乎对社会上打拼的很多辛苦之处,只停留在抽象的概念里,她开始理解江枫曾跟她说过,自己有很多时候,做的很多事,只能自己一个人硬扛,没人会理解,于是面无表情地回应着左青:“嫂子,枫哥很多事没跟你说过,他确实遭了不少罪。他的工作里,打交道的都是各大企业及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董秘之类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在行业内也有多年的积淀,大多数人都牛气冲天。枫哥全靠自己不断地学习和忍让,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为了这个,他都不知道忍受了多少委屈,很多坎,很多次他都觉得自己迈不过去,情绪非常低落……”
在狭小的电梯间里,孙宁面对着神志不清的江枫和思路非常清晰的左青,似乎不吐不快,说了很多江枫的事,非常要命的是——这些事左青从来就不知道,江枫只跟她分享成就与喜悦,虽然江枫的本意是不想打扰左青,但在左青理想化的世界里,这就是缺乏信任,难道作为他的伴侣,还不如一个外人值得信任,值得分担困难?
左青铁青着脸,默不作声,这个高冷的女人此刻冷峻的面孔,在她暖色的裙子映衬下,显得十分难看,在把江枫送到房间后,她使劲对着孙宁挤出一个笑容,待她离开后就关上了房门。
看着躺在床上睡得鼾声连连的江枫,她心里涌现出一团非常强烈的无名火,自己一直放纵着他的行为,却不想两个人到现在,连信任都已经开始丧失了。江枫越来越自以为是,内心也越来越封闭。居然愿意跟一个外人,一个下属敞开心扉倾诉自己的艰难与痛苦,对自己的妻子,竟当成外人般只报喜,不做心灵交流,想到这,她觉得自己很失败,同时对自己,对江枫,对他们的婚姻觉得很失望,甚至开始怀疑,这可能并不是她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