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丹乃是修道者至宝。正道中人不像魔教妖族,只要修出妖核,便可以到处吸收灵气。阳气也好,戾气也罢,只要有,便可尽拿来而用。正道中人修道练气,全靠自身的修炼与悟性,天地灵气聚于丹田,一丝一毫都得炼化之功,最是辛苦。好多不得缘法的穷其一生,也不见得修出几年道核。
而这道丹却是天地至宝,只在灵气聚集之地才会出现。天下灵气最为聚集之处,不外乎三宗四世所在。三宗四世家能屹立不倒,相当部分便是借助了这道丹之功。
这几个人都是茂灵派的弟子。茂灵派本是偏南小派,派主叫做劳贤成,也有百年功力。这次灭了裘家,被天玄宗宗主派到此处替代裘家镇守龙爪山。不过劳贤成被裘自得打成重伤,至今未愈。
茂灵派不像裘家、任家那样的世家,派主是代代相传,全从弟子中选出来的。到劳贤成这一代,已经是第七代了。劳贤成广收弟子,手下九个得意弟子,号称茂灵九头鸟。不过这次围攻裘家,九头鸟死了五个,只剩下老大沈时行,老三叶来峰,老六余非白,还有一个老九,另有公干并不在屋内。
劳贤成知道道珠乃是任重最关心之物,故而一占据龙爪山,立马搜集齐了七颗。本来想亲自送去天玄宗的,无奈他自己被裘自得打成重伤,下面九大弟子中只剩下老六一个算是囫囵的,就派了他前去。
任重本来只要茂灵派交上五颗道珠即可,见叶来峰足足送来七颗,心中大喜。只收下六颗,单留下一颗递给叶来峰道:“劳师叔重伤之下,定是需要这颗疗伤灵珠。烦请叶师弟再将此珠带回,并替我问候劳师叔。”
这道珠每颗都含十二年道力,而且不需炼化,含下立时有效,最是珍贵不过。叶来峰当然知道的,接过来大喜,谢了任重,这才日夜兼程返回龙爪山。这珠子本来是任重交他转送给劳贤成的,叶来峰卖了个小聪明,只说是任重赏给自己的。
他见众人都是羡慕的神色,心中得意,故作深沉说道:“这道珠虽是任大先生赏给我的,可是现在师父久伤未愈,我这个做弟子的岂能不有些儿表示?这道珠自是要送给师父老人家的!”
众人齐声叫好,沈时行却阴森森一笑,摸着自己的断臂处,对着余非白说道:“六师弟,你看你叶师兄这招借花献佛用的真是恰到好处!师父见了不知该怎么高兴!叶师弟,你这动手之时冲锋在后,邀功之际死力向前的功夫可是不一般啊!”言语之中带满刻薄鄙夷。
劳贤成收徒,只按入门先后,这沈时行年纪虽然没有叶来峰大,入门却是最早。所以叶来峰还要叫他一声大师兄。不过叶来峰带艺投师,道法比沈时行却高上一些,两人素来不睦。
叶来峰听他句句嘲讽,也不再讲客气,冷冷一笑道:“大师兄这话可是难听了!我叶来峰再不才,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当日围攻裘家之时,我虽然侥幸不曾像师兄那样被人打伤肩膀,可是也断不敢退缩不前。你杀了几个裘家的小崽子,我也除去了几个小丫头。咱们彼此彼此,都是一心为了茂灵派,至于师兄的伤嘛,嘿嘿,其实师父已经替咱们挡住了裘自得的大半攻势,若是见机的快些儿……”捋着胡子故意不说下去。
沈时行一拍椅子,霍然站起,冲冲怒道:“你说什么?是说我道法不精吗?”做势就要发作。
那瘦汉子的余非白见状连忙打圆场,插手横在两人中间道:“师兄误会了!师兄误会了!咱们师兄弟这次伤亡惨重,还不都是一心为着茂灵派的!咱们本来是弟兄九人的,现在只剩下四个,更应该精诚团结不是?说什么道法谁强谁弱的干什么?要不是咱们九个一起,怎么能协助师父杀了裘自得,捉住裘公呢?”旁边的弟子也都赶紧附和,唯恐祸起萧墙,殃及池鱼。
沈时行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叶来峰也不看他,大咧咧往右边的椅子上一坐,问道:“六师弟,那裘公可还关在瞻云洞吗?”
余非白道:“正是!这裘公伤了咱们多少兄弟!真不知任门主和师父为什么还要留着他?”
说到这里,听外边扑拉又是一声响,众人全都听到。沈时行变色喝道:“没用的东西,刚才就让你们去瞧瞧,怎么外边还有声响?”
先前那出去查看的弟子哭丧着脸道:“刚才出去恰好碰见三师兄回,没看见外边有什么人啊!”说着众人都急步走出来,见一只夜鸟正在眼前一飞而过。叶来峰冷笑道:“大师兄真是道法高深,耳目聪慧!连只野鸟都认得如此分明!”
那只夜鸟正是心扬所化!先前那声响也是他听到里面众人说道爷爷奶奶、哥哥姐姐都已经丧命,心中大恸犹如刀割,急火攻心之下,竟是晕了过去。
他原本在屋檐下的木棍上呆着,这么一摔,整个掉到了地上,才发出了先前那扑通的声响。好在刚好碰上那花白胡子进到院子里,才没被发现。
他往地上这么一摔,却是一下子摔得醒了过来。好在他只化出了一只鹌鹑,龙化之功所用灵台玄气不多,因而一摔之下并没有化出原形,仍是个鹌鹑的模样。
心扬鸟眼含泪,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想起奶奶平素对自己的疼爱,自己跟着裘正出门之时拉着自己的手依依不舍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谆谆叮嘱之声也似只在耳边!没想到才几日光景,居然已经天人永隔,不能相见!
他心中怒火满满,就想立刻冲进屋内,将这一众的杀人凶手全部击毙,才消心头之恨。还没动手,忽听几人讲到大伯裘公关在瞻云洞的话。心中又惊又喜,原来大伯裘公居然还在人世!这才改了主意,一扑翅膀,往瞻云洞飞去。
瞻云洞就在龙爪山后山一处陡壁之中,那里陡峭难爬,洞口被树枝杂草掩住,不知情的人万难寻见。不过心扬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小时候便曾跟在哥哥姐姐身后一起爬过的,自是知道。
他已经化身鹌鹑,一路飞去,毫不费力。路上见自己后院里也是一片狼藉,墙倒屋塌,自己昔日所住的房间已经面目全非,不由得心中凄然。
瞻云洞在陡壁之上,之前心扬和心志几个来的那次,是背着奶奶二伯他们,手拉藤条,从山顶一步一步挪下去的。手上不知被野草蔓藤拉出不知多少口子,腿还跌了一下。回去后被裘公知道,将心扬、心智几个好一顿责打。
他来到山顶,一个俯冲,盘旋而下。瞻云洞洞口长着一棵半山松,枝叶张开,便如一张巨手,正好将洞口堵住。外人便是到了此处,也难发现。心扬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瞧准方位,恰好落在那半山松的枝头。
他唯恐洞外有人把守,加了小心,灵识散开,并没发现有什么把守!
轻轻落在洞口,这山洞乃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并无洞门的。心扬小心地往里蹦跳着前行。洞中昏暗无光,难以视物。刚进去没两步,突觉身体似是触到一张网上,正是一无形的结界。结界一经触动,其上立时打出一道玄气,正好击打在心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