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心扬反倒有些儿失落。他与黄鸟这几个月朝夕相处,对他又敬又重,只把他当成第二个裘正,信口问道:“破空之际,黄鸟爷爷跟我一起出去吧!”他知道刀眉老者被森林大阵所困,定是出不去的。
黄鸟却摇摇头,说道:“不行!我虽然不被道法困住,可是我大哥生性刚烈,困在这边越久,心中魔性便越深。我若是随你离开,只怕不出一年半载,他便会入了魔道。到时说不定会与这异空一同毁灭!这,我却是不能袖手旁观!”
心扬想起刀眉老者上次发作时的异响,依旧心有余悸,问道:“那,要是老爷爷一辈子出不了森林阵,你便守在这里一辈子吗?”
黄鸟点点头,一脸严肃:“正是!”
见心扬面有不解,轻叹一声转问心扬道:“你与那七世妖童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医好她呢?”
心扬挠挠脑袋,这个问题他却从没想过。思索了一下说道:“嗯,我二伯教过我,大丈夫行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心彤是我二伯临死前叫我照顾好她的……我怎么能不管她……而且她又是那么的可怜……”
黄鸟道:“说得好!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扬儿你与我性情相投,我对你十分喜欢,也想陪着你前去蛮荒之地寻找那至阴之物。可是我呆在这里陪你老爷爷也是我必为之事……我这大哥,乃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我现在陪着他,便是等着有一天,他能出此异空,带我们改天换地!这,便是我毕生之愿!”说完,眼望远山,目光深邃坚毅,不知又想起了什么。
心扬虽不懂为什么要改天换地,心里却因黄鸟这番话又对他多了三分敬重,拉住黄鸟的手诚恳说道:“黄鸟爷爷,你是好人!是重信义的好人!你和老爷爷一定会出去,完成你们那个什么改天换地的愿望的!”
黄鸟拍拍他的小脑袋:“这一切,还得靠你先出去了再说。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你可愿意答应吗?”
心扬听他说得郑重,一拍小胸脯:“黄鸟爷爷,你说吧!只要我出的去,不管那事多难,一定帮你办到!”
黄鸟满意一笑,道:“这件事其实不难!黄鸟爷爷只要你答应我,回到神州之后,对谁,都不要说出这异空的事!对谁,也不要讲我跟你木头爷爷!包括你爷爷奶奶,你能答应吗?”
心扬早就有心回到定陵后,将老者与这黄鸟之事讲给爷爷奶奶,问一问他们知不知道有这么两个神通广大的人物。听中年人这样讲出这样的请求,略为迟愣一下,马上抬头挺胸,言之凿凿地说道:“黄鸟爷爷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这里的事!”
黄鸟道:“我先谢谢你了!”深深一揖,居然给心扬鞠了一躬。
心扬吓得往旁边一跳,连连摆手叫道:“黄鸟爷爷,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怕我说话不算话吗?”
黄鸟正色道:“我这一躬,可不是给你的。而是君子一诺,重有千斤!你为我千斤都不怕,我还怕鞠一躬吗?”
心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叫自己君子!一张小脸又是兴奋,又是局促,涨得通红。心中暗暗道:就为黄鸟爷爷这一躬,我是打死都不会说这些事!
黄鸟抬起头,继续说道:“你要去那蛮荒之地寻找至阴之物,甚是凶险。须知那蛮荒中多有猛兽妖族!虽然不尽如正道所说的那般凶残成性,可也有好杀之辈。尤其你又是三宗四世中裘家的后人,只怕前路凶险……也罢,我这里有一套龙化之术,现在传给你,希望对你有所助力!”
“龙化之功?”心扬瞪大眼睛:“是不是就像你变成黄鹂那样?”
黄鸟点点头道:“正是!这龙化之功其实也只是一种幻术,你灵台内有六十年幻气,而且又是人蛇合体,有一半龙性。学我这龙化之功便只是如隔着一层窗户纸!我现在把口诀交给你,你牢牢记着!”
心扬一下子想起黄鸟化身漫天黄鹂的场景,心中兴奋:那可比小鬼搬家什么的厉害多了!
黄鸟将这龙化口诀念给他听。心扬记性极佳,一一记在心里,默念几遍,便自纯熟。黄鸟一退身,道:“来,你先试上一试!”
这龙化之功,非体带玄气者而不可施展。心扬当日在太虚境中所得的一甲子玄气今日正好派上用场。脑海中默念口诀,将身一退自然起在半空来回一转,化出一只肥鹌鹑出来。
鹌鹑转动鸟头,看看自己的鸟身,大叫两声。第一声是鸟叫,第二声却是心扬的声音:“黄鸟爷爷,你看!我变成鹌鹑了!”语气中充满惊喜,一边说一边展翅摇翎飞腾而起,绕着这山谷上下盘旋,忽快忽慢,这种感觉可比驭宝而飞又来得畅快些儿的!黄鸟哈哈大笑。
飞的够了!鹌鹑将身一晃,复又落到地面变回心扬的模样,左看右看,生怕身上多出几根羽毛出来。
黄鸟微笑道:“这龙化之功,并非随心所欲!你第一次化成鹌鹑,以后便只能化成鹌鹑了!”
“啊!”心扬一愣,心中好生后悔:早知道变成鸽子、燕子什么的,偏偏是个肥鹌鹑!想了想道:“黄鸟爷爷,那,我可以像你一样变成漫天的鹌鹑吗?你难道也是只能变黄鹂鸟?”
黄鸟道:“你现在只有六十年幻气,顶多能变成三只鹌鹑!至于我的变身嘛,我还能比你多变一样!”
“那你还能变什么?变给我看看好不?”心扬一下子兴奋起来,不知道黄鸟还能变出什么来。
黄鸟轻轻摇头道:“此时此地却是不行,以后若是有机会在外界相见,我再变给你看罢!”说完抬头看天:“好了,天色不早,咱们也该回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心扬道力宣泄,这次用的时间更短,便即回到木屋上空。远远见老者依旧挥动柴刀,坎坎伐木不休。心彤捧着茶杯痴痴地在一旁坐看,脸上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些儿什么。
心扬动了顽皮之念,将身一晃,肥鹌鹑应心化出。扑扑翅膀落在心彤肩头。心彤先是吓了一跳,而后脸上显出惊喜之色。用手试探着摸一摸鹌鹑的脑袋,见它并不飞走,更加大胆,两手一握,把鹌鹑捧在手心。
心扬暗自得意,见她脸上之色,又隐隐有些儿心酸,知道她困在此地,虽然七情不全,却也难免寂寞。将鸟嘴一探,在她小手上轻轻叮了一下。不想叮得重了,心彤面上一惊,两手一握,狠狠地把鹌鹑摔在地上。
心扬鸟叫一声,现出本身,躺倒在地,五脏六腑差点儿被摔得移位。捂着肚子在地上挣了半天,勉强站起来,指着心彤道:“你,你个小妖女!”龇牙咧嘴,疼得说不出话。
心彤见是他,脸上怒意渐消。歪着脑袋对心扬笑了一下,面上又有些儿疑惑,似乎不知道鹌鹑怎么会变成心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