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时,那边闻人过忽地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睛!陈凌生大喜,急声叫道:“师父,你醒了!你怎么样?”
杜向天等人也忙围过去,这才发现闻人过竟是被人砍断一条右臂,受伤也是不轻。
虬髯客推开陈凌生,伸手先把闻人过右臂处穴道点住。其实闻人过早就已经点穴止了血,虬髯客这一点,反倒把先前闭住的穴道又给冲开了。好在闻人过断臂处经这半天的修养,血早就不再流了。
闻人过假意呻吟一声,一副痛苦难当的样子(这痛苦倒是有多半是真的),呻吟着冲虬髯客道:“多谢师兄……你们怎么在……”说着好像又要昏过去一般。
虬髯客由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枚红色的丹药,那边陈凌生早就跑出去端了一碗茶水进来,给闻人过服了下去。那药丸那是天玄宗最好的疗伤圣药,不仅内外兼治,更能提高服药者的功力。平时要找到一颗都是难上加难,现下虬髯客为了从闻人过嘴里问出任重的死因,也顾不得吝惜,给他服下去一颗。
闻人过服下丹药,脸色红了几红,闪了一阵紫气,精神立时好了许多,忙又冲虬髯客点头称谢道:“多谢杜师兄!”
虬髯客一摆手,道:“咱们同门同宗,司空师弟不必客气!伤口可还疼吗吗?”
闻人过挣扎着要坐起,陈凌生连忙扶住他背,闻人过有气无力地说道:“好多了!”
一边那杜向天最是性急,问道:“这里怎么回事?大师兄到底是被谁给害的?”
闻人过听他们嘴里说出“大师兄被害”这样的话,知道任重必死无疑,心中高兴,脸上却假意惊愕道:“怎么?你说什么?任师兄被人害了不成?”
虬髯客沉声道:“确实不假!司空师弟可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司空甫,亟欲从他嘴里知道答案。
司空甫挣扎着坐起,看着不远处任重的尸体,痛哭道:“都是我保护不力,才让任师兄出事!”作势便要大哭。
杜向天不耐烦起来,急吼吼道:“你倒是快说怎么回事?男子汉大丈夫,哭个什么劲!”
闻人过独臂上扬,假意擦了擦眼泪,嘴里道:“杜师兄见教的是!”他刚才装昏躺在地上时,早已经在心里将谎话编出,因而并不慌张,悲声道:“今天一早,任师兄押着魔教的闻人过来到我这驿站。我当时正在前厅,见了连忙迎出。任师兄面色惨白,说道:‘我昨天遇见魔教的几个妖人,一番大战,被我击毙了天空地劫,抓获这闻人过。可是我也被他们几人伤得不轻。’喘口气,任师兄继续道:‘这几个妖人潜入我神州大陆,不知有何意图。这闻人过千万要留活口。你快把我带到密室。一方面羁押这妖人,一方面我也要疗伤。’说着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不敢怠慢,忙帮着任师兄将那闻人过押到暗室里来。闻人过那时已经昏迷,应该是被任师兄击伤的。不过任师兄也已经是面色惨白。我见事态紧急,扶着任师兄坐下,任师兄道:‘你快快出去,不要让别人闯进来!’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有人要来追杀一般。
我退出来想将这讯息传出。还没来得及关上密室的门,忽然眼前一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蒙面人。那人约莫一丈左右,只露出一双眼睛,说起来惭愧,以我的灵识,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察觉。
我吃了一惊,刚要问那人是谁。那蒙面人伸手一指,我便被一阵大力推到了暗室之中。那蒙面人也跟着进来。任堂主似乎和那蒙面人士认识的,指着他怒问道:‘你,你,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你何苦自甘堕落,为了个魔教妖人苦苦相逼?’
那人冷冷一笑,却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什么自甘堕落,大家各为其主罢了!至于相交一场,从你们当年逼死我四弟之时,所有的交情就已经没有了!今天我不仅要带走这闻人过,更要取你的命!’说着手中一晃,手中居然拿的是一把仙剑,光芒一闪奔着任师兄便击。
当时任师兄已经受了重伤,我见势不妙,伸手一挥铁算盘,当前挡住。可是那蒙面人道法太深,根本不是我所能抵挡住的。他冷笑一声,仙剑只是轻轻一挥,便将我握算盘的手连同右臂直接斩断。我剧痛之下,大叫摔倒地上。蒙面人刚要进身杀我,那边任师兄挺身将他的仙剑挡住。接下来,我便疼昏过去,直到被三位师兄救醒。”
他这一番话早就想好了的。说下来有头有尾,像是真的一样。至于七世妖童,闻人过知道正道中也鲜有人知悉此事。他不欲在众人面前提及,因而对小女孩之事只字不提。
虬髯客并不疑有他,沉吟道:“用仙剑的蒙面人?这么说来倒是我们正道中人了?正道中除了各派宗主又有谁能伤的了大师兄?听他话语里的意思怎么好像是和大师兄认识一般!”
司空甫道:“正是如此!我昏倒在地上之时,隐约好像听到任师兄喊什么裘道兄裘道兄的!”
“定陵裘家?”虬髯客、冯余人几人对望一下,眼中满是惊讶之意。
正这时,那边杜向天一抬头,忽然叫道:“冯师兄你们快看,墙上有人留字!”
众人齐齐抬头,见那墙上果然写着几行大字:暗室大门堂,任重坐中央,小子一泡尿,落在头狗上。落款是“定陵裘”的字样。
“果然是定陵裘家!”杜向天狠狠一拳砸到墙上,喝道:“可恶,裘家欺人太甚!不仅杀了大师兄,还亵渎他的遗体!此仇不报,我恨难消!”
虬髯客为人持重沉稳,不似杜向天那般暴躁,心中暗暗想道:定陵裘家,除了裘自得外,只有裘公、裘正两个一顶高手能伤的了大师兄。裘自得与裘公早就不出江湖,莫不是裘正所为?而且之前裘正曾与任重相交一场。对了,听闻天辰观全派被灭这几日,裘正便在左近出现。其时天辰观被灭的消息早已经传遍神州,他们三个也自是知道的,这次赶来,也有一半是为着调查此事而来。
想想又觉得不对,裘家乃是修道四世家之一。裘自得为人持重,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
越想越觉得没有头绪。天辰观、定陵裘家,两人知道此事大到了天上,说不定一下子把整个神州正道给翻个天也未可知。
他望望冯余人,知道这个冯师弟一向主意最多。冯余人自始至终一直不曾说话,见虬髯客眼光询问,这才开口道:“师兄!我刚才看大师兄虽然多半已经没救,可依稀还有一丝气息。当务之急,咱们还是立即把大师兄带回天玄宗,将此事禀告师尊得好,让他老人家来个定夺!”
虬髯客一听大觉有理,见闻人过虽然伤重,性命却是无忧。转身把任重抱在怀里,对闻人过道:“司空师弟,此事太过重大,我等这就回转天玄宗禀告师尊。你且安心在此养伤,日后有用你之处,自会有人来迎你!”
闻人过听任重还未死绝,不知是真是假,心中忐忑,道了声:“是,敬听师兄的安排!”由陈凌生扶着慢慢站起身,独臂拉住任重垂下的右手,嘴里悲声道:“任师兄,你千万不能死啊!”暗中试探,见任重的脉搏却是一点也无,又放下心来。
旁边冯余人嘴唇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却见看虬髯客已然大踏步往外走了,便将那话又忍住了。